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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的家就在中山公园后面，离我的小店也不算太远。
当我叩开大门的时候，免不了还是有些惶恐的。老实说，我真不晓得怎么开口，貌似怎么说都不合理。
见到他的时候，他正穿着很休闲的卫衣，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还真有几分奶油的味道。
“哟，哪阵风把我们家小文吹来了！最近好吗？大家伙儿都很想你啊！”他亲切地拉着我的手，往里面走。
“还好，苟且偷生吧。呵呵。”四周环顾了一下，老板的家不算太大，但是布置得很温馨。米色的窗幔加卡奇诺色的布艺沙发，配合着百合型的落地灯，让人油然而生一种很静谧的感觉。
“就你一个人住？”我问。
“呵呵，我是自由惯了。”他让我坐在沙发上，回头问我，“喝什么？咖啡？橙汁？还是可乐？”
“随便。”
他给我端过来一杯热橙汁，然后坐在我旁边，一边把我的手抓在手心里，一边仔细得端详起我来。
“嗯，是胖了一点，养得不错啊。不过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啊……”
“哎，愁啊……”
“呵呵，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一点点小事，都要说愁，等到了我这个年纪还怎么得了！”
“如果真如你说的这样就好了……我这次可真是有事来相求的。”
“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
“我想问你借钱……”
“嗯，这我猜到了。要多少？”
“50万……”
“50万？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啊！我必须得知道作什么用的？”
“我不想骗你。我一个朋友进局子了。我是拿钱去救他。”
他放下我的手，站起来。踱步到窗前，往窗外望了一下，眼神里有种不可捉摸的东西。“小文啊，你在我身边也有不少年头了吧。说实话，我是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儿子对待的。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如果是你用在自己身上或者拿来投资的，我手头有这些钱，我相信你，我也愿意借你的。可是，为了别人，而且是这种原因……那就算了吧。毕竟我这里不是什么慈善机构。那些也是我的血汗钱，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
“就算我求您了，不行吗？他是……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看到他出事……”
“这是原则的问题。没有什么可以讨价还价的！”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充满了尴尬的味道。
月亮淡淡的影子在窗口若隐若现的，霓虹的光亮透过窗子一直投射进来，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的。
我的思维乱成一团麻，往日的林林总总一下子全浮现在眼前。
“告诉我，为什么……”我说。
“小文，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
“我不是说这些……”
“那你问的是什么？”
我顿了顿，看着他——“我住院的时候，为什么每天送来一束鲜花？”
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ẆẆẅ.ẎaṅQḯṉgḈṳn.ḉṎṂ]我会问这个。
我继续，“为什么每次我工作失误的时候，总会袒护我？为什么每次都把最好的客户让我去做？为什么把咖啡吧以这么低的价格转让给我？为什么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我还清那笔烂帐？……”
“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没理会他的问题，继续问——“你是一个同志，对不对？……”
他被我吓了一跳，抽搐得往后面退了半步。
“你喜欢我？……”
空气凝固了，半天他才结巴地说，“小文，你……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我知道。你喜欢我的，对不对？回答我！”
他眼睛陷入一种深深的茫然，很机械的应了一句，“小文……”
我看定他，咬了咬牙说，“我们来做个交易吧——你借我50万，我把我的下半辈子交给你，怎么样？”
看到他木然得站在那里，我突然站起来，把裤子一脱，“我把身体交给你了……说吧，要怎么玩，要我做0还是1，都可以……”
“啪！”他给了我一个耳光。打完的时候，手还在一直在那里抖。
转过身，他背对着我，声音冷冷的，“把裤子穿起来！……小文，你太令我失望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停了停，他叹了口气，“好吧，我告诉你为什么……也该是你知道的时候了……”
他的声音仿佛飘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因为……因为，你是他的儿子……”
我整个人僵在那里！
他的儿子？他？我父亲？……
突然联想起奶油和我说的那个故事，我猛然醒悟。这才明白，为什么他说有一千个不能来看我的理由，为什么他到我家来要先问我妈在不在，原来……
此刻，我心乱如麻。我感到自己像被抽空了，干瘪得像风中的剪影。
我一步一步得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停住了。
我说，“我要救的这位朋友也姓肖，今年26岁了。”
——“他的家乡在四川绵阳。”
——“上次你出事故时，是他帮你输的血——他和你一样，有着几千个人中才有一个的Rh阴性的血……”
说完，我一甩门走了。
留下了一屋子的落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