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让人心惊肉跳的脸
春风扬起你我的离别，夏雨打湿孤单的屋檐，秋叶飘落思念的红叶，冬雪转眼又是一年。。。
在想你的三百六十五天，听你我最爱的那首歌，泪，，总是一不小心翻涌微笑的脸，
突然我感觉你没走远。。。
听说这世上，会有七个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他们可能是不同的地域，不同的国度，甚至是不同的民族。因为个人的经历，文化背景不同而造成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微小差异，有气质的，有身高的，有肤色的，也有身段的。。。当某天，有张令你崩溃的脸在你面前突然出现时，虽然你知道不是他，但你还是会被吓上一大跳，因为像歌里唱的那样，你相信，他从未走远。。。
热，，好热! 这还没到烤得鸡蛋熟的六月六呢，怎么就这么热呢？热出的汗水渗到藏Qing色的制服裤子上，马上又被烤干了，，能证明它出现过的唯一证据就是那留在那深色裤子上一道一道的盐渍，像蹭着了石膏粉那样的白霜。。。
彭湃有点胖，，到了夏天就会受不了，这才三十六七度，他就热得躺车上呼哧呼哧直喘。说实话，这大太阳的站在“集热器”般的沥青路面上执勤，确实是一件非常恐怖的差事。说了你别不信，夏天的时候，质量稍差点的鞋，鞋底都会被烫得脱胶，“张着嘴”对着路人呵呵直乐。如果袜子上还有一个洞的话，那丢的人，，，哈哈。。没法说了。
这回发的鞋子，质量非常好，很耐磨，不像上回几个岗亭的师姐们抱怨的那样，才一个多月，鞋底就磨穿了。想想也是，她们这些个女警也够辛苦的了，往指挥台上一站就是两个小时，不管是大太阳还是下着雨，原地要转好几百个圈，一个个晒得跟“王召君”似的黑不溜丢，没出嫁的，估计是没人要了(南方的审美，女子以白为美)。但这鞋有个缺点，它不太透气，夏天一捂，鞋里都能倒出水来，那个臭得，比死耗子的味道还令人作呕。。。
新来的指导员挺臭屁，那张脸成天都是板得跟杀猪的条凳似的。就像是别人都是阶级敌人，都是牛鬼蛇神，就他是又红又专的革命者!王满金王指导员看到彭湃那个熊样子，走到边上喊了声，彭湃！
虽然身上正难受着，但老彭还是知道轻重的，马上爬起来说，到!
王指挺不高兴的说，你说热躺车里休息一下就休息一下，你看看你自己，四仰八叉的躺在座子上，门都不关，鞋还脱在车外，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你像个人民警察吗？我们是有纪律的执法人员，不是山匪!
是! 马上改正! 老彭的脸上有点不好看，虽说这样躺在车里是有点不合适，但从来没人这么重的说过他，他黑着脸扎上武装带，整好衣衫往太阳底下走去。。
毛毛这几天也跟着在城区和虎山辖区边界的路上执勤，他斜眼看着走过来的彭湃小声说，嘿嘿。。挨骂啦？你那样子是不好看嘛，骂也骂得对，你就别生气了。。
彭湃那小眼睛有点无辜的眨巴着，让关上门躺车里，不得变成清蒸猪了嘛，，净说些废话!奶奶地! 凶个什么凶，哼! 有本事到队长那去耍威风去，到我们头上逞能算个J B本事！
好了，你少说一句不会把你当哑巴的，，你热就别站在太阳底下了，去，，到树底下呆着去，一会儿要中暑了，还得来烦我们抬你去抢救！
不用啦，，死了拉倒，唉。。。 来，毛，给你一个，，说着彭湃从兜里掏出两瓶藿香正气水塞了一瓶到毛毛手里，喝吧。。。
哟，，你小子，，有备而来嘛，，毛毛往远处指了一下说，哎，，老彭，你看那辆车。。
嗯，，看到了，，我去把他拦下来，，吱的一个刹车，驾驶室里探出一张堆满假笑的脸，嘿嘿。。警官，，今天已经罚过啦，，你看，，说着司机从遮阳板后头拿出一张罚单递到彭湃手里，，上午罚过了，照顾一下，照顾一下，呵呵。。
两人一看那罚单上写的字，就是上午那个班的柴明武写的，那个字潦草的，像道士画的符似的，除了他，没人能有那个水平。。
毛毛一乐，，你上午的罚单是因为你上午有违章行为才对你进行的处罚，但你屡教不改，下午又有违章行为，这一件是一件，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哎呀，警官啊，，我们拉点货，真是不容易，你看现在运价这么低，我不超载别说赚钱了，就是本钱也不知道到哪去找喂，，你们照顾一下吧？
毛毛指着他蓝色的行驶证说，你搞清楚，你这车核定载重是5吨，你现在拉了多少你知不知道？你这15吨也有吧？超过30%就算是严重超载了，你这都超了多少了？毛毛看着那几乎是被负重压直了的后轴钢板又说，你不怕把车压塌了啊？
嘿嘿。。不瞒你说，，我这还不算太多呢，有的加了栏板后，能拉16、7吨呢。。
无语。。。不管怎么说，你这违章也太严重了，不处罚你被领导看到了，那不就是我们不作为嘛，你上午罚的和下午的没关系！得罚！
司机苦着张脸瞅着彭湃。。。。这。。。
其实是毛毛不知道，这路上呢，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也是司机们和交警达成的一种默契吧。一辆车违章，同一天罚一次就可以了，罚多了，谁受得了啊？除非是那司机太可恶，或是交警是新来的，不懂这“规矩”。老彭头向司机甩了一下，示意让他走。
那司机如获大赦，满口称谢的走了。。
彭湃拍了拍毛毛的肩膀说，算啦，，让他走吧，他们一天也不容易，要是按趟罚，他们的日子也没法过了。
没过多久这“可恶”的司机就来了。。。
一辆小货车，拉了满满一车水泥，快速的向执勤点驶来，彭湃“靠边停车”手势示意其停车接受检查，但这车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毛毛心有点玄起来，看这架势这车是不是要“冲关”啊？
这车驶到离执勤点不到50米的地方，司机从驾驶室里探出个头来，手里还拿了张东西（看起来像是罚单）左手不断的挥舞，嘴里喊，，罚过啦。。已经罚过啦。。。噌的从执勤点冲了过去，，这把大家给气的，，妈的，这B是不是不想好了。。。上车，追他！
嗷的一声，，中队的警车拉响了警报，像撒开了的鹰似的扑向前面那辆小货。。。不到两公里就撵上了，，老黑拉开车窗手一指司机，你！！停下来！快停下来！！
那司机看起来年纪不大，神情有点慌乱，，，一边把着方向盘还边扭头解释，，，我，，我罚过了，，我真的罚过了。。。。
老黑怒了，妈的，，你到底停不停车，，当心抓你到号子里去，停车，你听到没有！！！
那小子怕了，，把车停到了路边，，颤颤巍巍的（言情小说网：www.➏➒➏➒xs.cc）打开车门下来，一看几个人黑着脸正瞪着他，吓得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彭湃刚才挨了顿臭骂，心里窝着股火正没地方出呢，吼了声，抬起头来！把你的驾驶证行驶证拿来！
那小子慢慢的抬起了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几人，，他不抬起头来，没看出来什么，这一抬头，让毛毛心里腾的一惊。。惊得立在当场，瞠着双眼睛都忘了自己在哪儿，是来干什么的了。。。
像。。。太像了，，真可以说是酷似。。。怎么这么像？这心里，压着的各种情感，一时间就像是大堤决口了似的，轰隆一下，把毛毛连同那些揪心的记忆一起卷在这滔天的浊浪中，冲到鄱阳湖去了。。。
车上下来这小子，一身蚴黑的皮肤，翘翘的鼻子，厚厚的嘴唇，还有那一口大白牙，，他长得简直和当年的付闽涛至少有7,8分像，，，天呐，，我的天呐。。。这就像是毛毛他日思夜想的心上人站在面前似的，让人腿都发软。让人恨不得冲过去把他按倒，狠狠锤他几拳，去好好问问他，，这些年怎么都不回来？？？怎么一次也不回来？？？我憋了一肚子的话，你不回来，我怎么跟你说？？？
就在这时，，彭湃又暴喝一声，，证件拿出来！！这才把毛毛从无尽的魔障中拉了回来。。。
他低头从衬衣兜里掏出证来交到彭湃手里，站在边上一言不发。。
你以为罚过一次了，就像是买了通行证一样，可以不停车接受检查了是吧？你以为开过一张罚单我就是老子是吧？你这样算是“不听从指挥”可以拘留7天的，你知道吧？
我。。我不知道，，我这车是刚买没几天的，，别人都说罚过了，就可以不罚的。。。他可怜巴巴的看着彭湃，，警察大哥，，对不起，，我不不，不知道。。你们会生气。。
谁说罚了一次就可以不罚的？啊？那是看你们一天到晚赚几个辛苦钱不容易，放你们一马，按规定是按违章行为处罚的，你今天违章多少次了，你说！让你停车吧，你还跟我们拽起来了，，你不想混了是吧！老黑这家伙，也不是善类，说着就推了那司机一把，把他顶到驾驶室的门上，转身跟彭湃说，，拿铐子来，把这家伙关起来再说！
毛毛看着这个长得像付闽涛的人那一脸哭相，，心里虽然心疼，，但也不好明着替他开脱，，便说，，老黑，，先把他带回执勤点去吧。一会儿看王指怎么说。你没开过货车，我来开回去吧。。。
彭湃还算是忍住了，不然，他是喜欢动手打人的。他揪着那司机的领子说，，走，上车！一会儿让你好看！
我。。。你们，，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啊？？我不去，，说着，，他就往地上一蹲，跟彭湃耍起赖来。。
这可由不得你了！彭湃还有老黑两人一咬牙，一左一右的拎起他往车上一扔，你给我老实点儿！！再不老实一会真把你关到号子里去！
隔着车窗，毛毛看到这小子的眼泪都出来了，，让人看了心里一揪一揪的，，就好像是看到付闽涛在被人欺负，心里一阵阵的难受。真想打开车门，把他抱在怀里，跟他说没事，，没事了，，我在这儿，，没事的。。。唉。。但这也太荒唐了。
那小子叫余展明，81年的，家离城里还挺远，如果真是要拘留他，家里人不送东西去，他可真得遭回罪了。王指瞪着这个余展明说，年纪不大，你的胆子可不小啊，，交警管什么的，你知道不？让你停车，你还冲关？你还跑？说着，王满金踢了他一脚吼了声，站好！
彭湃，到几点了？
王指，现在是下午四点多了。
你们去给他做个讯问笔录，我打个电话给法治科，把这小子关了！给他们三分颜色，他们就要开染坊，这样下去还了得？今天非让他长长记性不可！
毛毛心里一惊，，还真要送到号子里去啊？那他得多遭罪啊？想到拘留所里那个闷热潮湿，狭小的笼子，散发着一阵阵恶臭的小床，，，再看看边上这个酷似付闽涛的人，这可把他心疼坏了。。王指，，我看是不是教育教育算了，他也还是个小孩子，不太懂事，我想他下回不敢了的。。。您看呢？
王满金阴着个脸没说话，毛毛轻轻的踢了一脚余展明的鞋，还不快承认错误！真要把你关起来，有你好日子过了！
警察叔叔，，，我下次不敢了，，我一定听从指挥，让我停哪我就停哪，，我真不是故意的，，
下次？？你还有下次？？今天不给你个教训，你下次就要敢爬到我们脖子上拉屎了！
王指，算了吧，他也知道错了，再说，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做完笔录，恐怕法治科都下班了，再去找人挺麻烦的，不如您今天就让他做个深刻的反省，当场处理一下算了，他一个小孩子，吓得都哭了呵呵。。毛毛看王满金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乐呵呵的跟他商量着。
这。。。王指看了几人一眼说，，好吧，，把他车、两证都扣了，明天再处理！
那小子神色有点慌张，，这车，，但他话还没说完，毛毛就瞪了他一眼，那意思就是让他先闭嘴，要是真惹毛了“王蒙子”（蒙子就是毛起来管他是谁都敢跟他干仗那种人），想不关你也不行了！
毛毛，，那你就把车送到大队里去吧，，完事，你开张暂扣证给他，你就不用来了，我们5半也收队了，这鬼天气！
是！ 毛毛看了站在一边的余展明一眼说，你去不去城里？去就上车。
哦。。。他看了毛毛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对毛毛的好感。。。
毛毛开着这辆载满货的车，还真有点手生，方向总是不太好把握，动力也不太好控制，特别是上个坡那叫一个费劲！换二档都有点抖。。一路上，他时不时的打量着身边这个人，感觉就好像是犯了什么错误的付闽涛似的，委屈屈的坐在边上不吭声。。你呀，，今天算便宜你了，，不然关你到号子里，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谢谢你帮我说情，，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开车也没几天，我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驾驶证是怎么来的？交警让停车就必须马上停车都不知道？
他咧开嘴，嘿嘿的笑了，，证是买来的。。。
哼，，我一猜就是！毛毛一看他笑起来的样子，不由得心里一荡，，边上的人，不就是活脱脱的一个付闽涛嘛，，唉。。太像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
“付闽涛”侧过脸怯生生的问毛毛，，那警察大哥，明天你们会怎么处理我这车？
说不定罚了款也还要扣你车十天半个月的，谁让你自己嘬祸的！
那，，那我这个月的养路费不就白交了嘛，，一千多块呢！！听到要扣车半个月他急了起来，，这些钱都是借的，，要是不跑车，我拿什么还别人的钱，，要是没钱，下个月的养路票我怎么买啊？？
毛毛没作声，，唉。。。你这怪谁啊。。。
到大队把车交了，毛毛开了一张暂扣证给他说，明天还到我们执勤的地方去找我们，我明天是上午班，到那去接受处理吧。。我现在得回家了，你怎么走？
我。。。我，，警察大哥，，你能不能，，能不能，再帮我说说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能真是没遇到过这样的事，，这小子心里一急，眼圈马上就红红的想哭。。
我？再想想办法？我今天都是冒着被臭骂一顿的危险，才把你保下来的，你小子还不知足啊？不然送你到号子里去，打不死你也得让蚊子咬死你！
他的眼神迷茫起来，，，我知道的，，谢谢你啊，，唉。。。他抿了抿嘴，转身要离去。。。
毛毛的心，猛然收了一下，，看到他这样子，这个让人心疼的哟，，他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他不是付闽涛，，他不是付闽涛，，大街上这样的事，多得去了，，你管得完吗你！。。。最终，还是被那张愁困的脸打败了，，被这个“付闽涛”打败了。。毛毛在他身后喊了一声，你要去哪儿啊？
他回过头来看着毛毛，然后又把头低下说，，我回家去。。
你怎么回去呀，，身上有钱吗？
他摇了摇头说，今天交了罚款，剩下的钱都加油了
你身上没钱，怎么回去？
我到路上去看看，能不能碰到村里的车，，要是没有，就走回去。。
这个死东西，唉。。嘿嘿。。哈哈。。毛毛想想又好笑，，你呀，，我看你走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家！走吧，，跟我走吧，，我去替你拦个车，你这一脑门子官司的样子，谁敢搭你呀？唉。。，谁让我像是欠了你的呢！
他咧嘴一乐，，谢谢你。。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
啊？？你凭啥说我会帮你啊？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开始在路上的时候，他们都骂我，还踢我，，就只有你没骂我，还帮我说情。
哟嗬，，你小子别胡说八道！不骂你，不骂你才怪呢！你下回要是再敢冲关，我就亲手把你关进去！
哦，，我不敢了。。。
毛毛装佯生气的瞪了他一眼说，，你渴不渴？
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毛毛笑了，你这小子，呵呵。。他真是可爱啊，跟当年的涛一样可爱。。走，那边有卖刨冰的，你要不要吃？
又是那厚厚嘴唇里，那口洁白的牙，白得耀眼的牙，，，无论如何，自己是无法拒绝他了，，那就帮人帮到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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