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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羞赧的面纱

2019-12-11    作者:淳于兆玄    来源:m.6969xs.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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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带着特殊使命,天薰进店后就聚精会神在那些柜台中搜寻,只想尽快找到那神秘东西,来个速战速决。

  奇怪的是,除了那些花花绿绿的进口安全套,五花八门的壮阳药外,并无淫具之类的物品。

  他思忖:莫非名称不同见而不识?这怎么交差?

  他不死心,在小店里转了一圈,仍未发现“新大陆”。无可奈何,他的目光又落在那些安全套上……

  站柜台的是一个中年妇女,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朝他扫,等着他开口。

  天薰哪有勇气和女人周旋,何况是这种要命的玩意儿,他只好佯装往邻柜看。可一想到刚才对席叔的承诺,就觉得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空手而归。他希望那女人快点离开,来一个男的该多好。可偏偏几个柜台青一色“娘子军”当班,分明断了他的后路。怎么办呢?时间慢慢过去,他着急,又无力回天。几度想豁出去,但到底是秀才造反,不看三年,也要看三天。

  天薰做梦也没想到,他进店时早已被一个男人盯上。那人见他在柜台前欲言又止,欲罢不能,想离开又不忍心离开,拖泥带水,极不利索,也就明白了几分。只不过正做着其他买卖,没时间过来关照。

  须臾,那男人走到天薰身后,轻言细语地说:“先生打算选点特别的东西?”

  那普通话虽不敢恭维,可语速不紧不慢,流露着恳切与善意。

  天薰回过头来,一眼便看出这三十开外的小个子男人是典型的广东人。黧黑的皮肤,厚厚的嘴唇,宽宽的双眼皮儿下面是一双滴溜溜转的大眼睛。说不上有油头粉面的过度修饰,但浑身上下确实整洁干练,那粉红色的水洗布衬衫,扎在白色的长裤里,领子熨烫得挺括如新。

  “听说这里有进口的用具,不知放在何处?我怎么没找到?”天薰开门见山地说。

  “先生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小个子男人欲擒故纵。

  天薰毕竟有表演功底,只见他神态自若地说:“说得文明该叫性用品,说得通俗就是淫具。”

  “先生是想看看,还是有心要买?”

  “光看有什么意思?嘿嘿!”涂天薰笑了两声,接着又说:“当然也不是打批发,非要你开挪货(注1)价。”

  常言道,挪货真买主。小个子男人眉毛扬了起来,好像是一拍即合,竟十分虔诚地说:“跟我来吧!看看你中意哪一款?”

  为了成全席叔,同时也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天薰顾不得礼义廉耻,跟着那男人出了这店,转身朝一条小巷走去。

  巷子不深,拐了两个弯儿,进了小院,远离了市廛的喧闹。

  小个子男人在一个房间中亮出了五花八门的特殊商品,天薰哪见过这阵仗?脸上的红晕立即染到脖子根……

  “不怕先生笑话,一样的东西,街对面可以正大光明地摆上柜台自由买卖,到了街这边,做这生意就要非常小心,弄不好不但要没收、罚款,甚至还会判刑……”

  天薰哪有心思听他抱怨,知道生意人都是说得可怜而赚足了钞票。

  望着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尤物”,几乎每种都是包装精美,图文并茂,除了叫人面红耳赤心狂跳外,还真不好意思挑来挑去。

  即便是最直观的男根,个个,条条刚劲。天薰总觉得设计得有些离谱,说白了是太夸张,太过分。

  身为男人,他想:自己那东西也不赖,也就是那么回事,根本不会这般可怕。而席叔要买这种大得出奇的吗?他并没有指明,万一弄错咋办?

  正在左右为难,小个子男人也算人精,深谙世故地说:“先生是自己用,还是替女人买?”

  “当然是自己用。”天薰答得挺干脆。

  “若要便宜,选个毛毛虫;若要,来款勾魂娇娃……”

  不等他说完,天薰指着柜上的一条男根,“这和真的差不多,其他的也太不真实,就算是老外的,大得也应有个尺寸。”

  “不瞒您说,这些都是根据真人实体倒模制作的。白种人的就是这个样子,丝毫未夸大。你说的那款是黄种人的,略小一些,不过……”小个子男人故意卖个关子,随后神秘地说:“你可能不是自己用吧?”

  天薰本来脸已红透,羞赧之下再添干柴,立马烧得滚烫;他索性来个强撑:“怎么,你不相信?”

  “岂敢,岂敢。可先生选中的恰恰是女人用的。”

  天薰清楚自己有软肋——地道的门外汉,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哪配有发言权?他便不再吭声。

  小个子男人兴冲冲地翘起兰花指,拿出一个特别的盒子,边炫耀,边讨好地说:“看!这才是香港基场最受欢迎的,附有水性润滑剂,和体液一样,还带有香气,包你过瘾。”

  透过胶膜,天薰看到这根比较短小,但形状怪异,螺旋般的扭曲并不逗人喜爱。即便如此,他哪有心思论长道短?他只想尽快结束这痛苦的买卖,信口说道:“就要这个吧,多少钱?”

  哪知小个子男人有板有眼地说:“这里只收定金,关内提货。不然这东西你是带不进关的!”接着他两眼闪出异样的光芒,用调侃的口吻说:“不过,阿生!你我关系不同,有缘千里来相会,今天交个朋友,可以免收定金。”

  为了这“尤物”,天薰算是下了最大决心,尽管斯文扫地,照样两肋插刀,帮忙到底。万没想到,买卖过程,竟这么繁琐,说来也真够烦!不要吧,席叔会失望,自己不甘心;要吧,又隐隐感到,这小个子男人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不其然,小个子男人换了一个口吻,娇滴滴地说:“阿生,你一进店我就觉得你与众不同,又靓又精神。哇!好高呵!简直帅呆了。哎,时间还早,别急着回去,玩一把,我送你过关。”说着他伸出手来天薰的胸脯,几个指尖竟准确无误地压住乳头反复轻揉。“多惹火的身材,阿生,是双频吧?”小个子男人进一步挑逗。

  天薰从未遭遇过如此嚣张的陌生碰撞,虽难擦出火花,大白天也没啥感觉。可一旦明白对方意图,横竖都觉得有些别扭。他想阻止,又觉得会让这男人扫兴,席叔想要的东西怎么办?不就只好泡汤吗?

  细细打量这男人:虽长得小巧而袖珍,并不让人讨厌;做着买卖,一说一个请,一说一个先生;言谈举止也不俗气,显得还颇有教养。

  他想:横下一条心,只要把握得当,让他表示一下亲昵也没什么关系。何况,这到底是人类心灵释放而非罪恶,干扰他不如同情他。走一步看一步,只要不过界,未必就算自己失态……

  小个子男人见天薰没有拒绝,越发大胆往下捋,那手指轻滑如丝,细腻流畅,虽然隔着一层衫,足已使天薰感到这是调情高手的功夫演练。常言说,人皆有七情六欲,由此发展下去,天薰哪能吃得消?

  他尽量沉稳地对待眼前的一切,心若止水,平心静气,有意回味和席叔在一起的时光,那种美妙的感觉,犹如永恒的同心结,不似眼前轻佻;即便是欲念的满足,体温的回旋,也非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荒唐,几十年的苦思苦寻,远胜过举手之劳的风流享乐。不过,他想得再多,也敌不过小个子男人的强力挑战,似乎对方已经得寸进尺,马上要冲破最后防线了!到时被拖下水怎么办?男人性起谁能阻挡?不行!他必须让他到此止步。

  “先生,对不起!我实在没有思想准备。”天薰这样说又哪像拒绝?

  “嗨!阿生,你就不懂啦!一见钟情要什么准备?你别动,我包你三分钟内铁树开花,十二万分爽!”说着,他那手已经移到了天薰私处,强力地摸着“武器”大叫:“哈哈!我不会看走眼。阿生,哇!没得说,漂亮!一级棒!”

  “别这样,交朋友也要选个地方,在这生意场合多不恰当。”天薰拨开小个子男人的手。

  “哎,这里不会有人来,安全得很!我不中意你,绝不会带你来这里。现在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哈哈!阿生,咱们放胆做。”说着,他跪下来,把天薰的拉锁弄开,顺势往里掏,嘴也贴上来……

  这是起码的交往底线,进一步是淫逸,退一步是坦荡。天薰很在乎个人情感的专一,他只倾心于席叔,别人休想分一杯羹。面对诱惑与非礼,他不想伤害这男人的心,他冷静地摆脱纠缠,重新把拉锁拉上。然后温和地说:“先生,实在抱歉,你的感情诚然真挚,您的追求神勇可嘉,可我也有我的苦衷,现在实在不是时候,我的朋友正在街上等我,缘分不在忙上,咱们后会有期。”

  小个子男人总算清醒过来,尽管饥馋未解,可一个巴掌拍不响,也就不好再差强人意。

  “啊,阿生!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打个比方,接着又说:“我佩服您的为人。你知道吗?我也不是乱七八糟那种人。我想要你,是你真正有魅力,我才动了心。就算玩一把,不仅有安全措施,也绝不会让你吃亏,更不要你破费钞票。”他叹了口气,“哎,既然话说得这样明白,如果有缘,以后你给我打电话吧!”

  随后,他大大方方拿出名片,在上面写了几个字递给天薰,“出关后,你按这个地址去拿一个吧!他们见我的字就会给你……”

  离开小个子男人,尽管走得平和,好说好散,天薰还是心有余悸而后怕。他庆幸自己还算明智,在淫乐的围剿中成功突围,没有成为献爱者的俘虏。

  出了那巷口,他回过头来,竟狠狠地瞪了那地方几眼。

  是啊,那并不起眼的小巷,平凡而安宁,带给他的几乎是场梦魇。想诅咒,想谩骂,毫不管用,也无法开口。还好,虽然心跳,尚未出格。他只想快些走到关前,把这可怕的经历讲给席叔听。转念之间,他又打消了这念头。

  他想:席叔能说出内心深处的向往,想弄清人类无私自通的本能,已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情。虽不说“敢为天下先。”,但比起那些又当婊子,又立牌坊的人,不知要高尚多少?如果说出自己的委屈,无异于埋怨与责难席叔的深藏欲念。这样一来,谁还敢表白真实的自我?人人带着面具,虚情假意的活着,那又有什么意义?席叔的坦荡告白,是人类心灵自然释放的花朵,没有它,自己的生活显然就没有生气。因此,无论如何,一定要守口如瓶,决不轻易道出真相。如果小个子男人守了信用,就说是沙头角看样品,关内提货;如果小个子男人愚弄了自己,开了空头支【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➒⁹⒍➒xs.net】票,也就当没有这么一回事吧……

  胡思乱想中,天薰已经走到关前。

  黑压压的一片人海,那里去找席叔漂亮的白发?他换了几个地方,多个角度细细搜寻,席叔仍然无影无踪。

  他有些后悔:当时说好在那个位置等就对了。现在成了漫无边际乱碰乱撞,弄不好,闭关时也未必能找到。

  突然,天薰想到那能唱歌的call机,那载着席叔编写的乐曲,在茫茫人海中飞翔的机器。要是自己有一个,那现在就可以派上用场。看来时代不同了,过去认为用处不大的奢侈品,今天也许就是生活的必须。如果有个call机,至少不用找得这么辛苦。

  当看到那些威严的边防军人,一丝不苟地在关前执行公务,不由天薰眼前一亮:席叔说关前等。过关后,从深圳来,也是关前啊!究竟是指哪一边呢?他认真想了想,在这本无歧义的字眼前竟然有些含混,生怕自己理解出错而误了大事。他本能地排到队列的末尾,慢慢随着人龙向前移动。

  没想到他孤身一人,空无一物,却引起了水客(注2)的注意。

  一个极瘦的男子走过来,递上一支三五牌香烟,笑嘻嘻地说:“阿生,一个人回深圳?”说着又摸出打火机,一副套近乎的嘴脸。

  “不客气,我不抽烟。”天薰明言婉拒。

  “好!良民子弟。”男人一看没戏,直接来个摊牌引诱:“能不能帮忙带个提包过关?我东西实在太多,过去后,我再酬谢你!”

  天薰格外警觉,心想:刚出虎穴,又遇狼窝,这事非同儿戏,弄不好,收监下牢也有可能。

  他直截了当地对那人说:“我赶路,没时间帮你,你另想办法吧。”

  那男人没说什么,知趣走开,重新捕捉他的猎物。

  须臾,一个女人又来了。她罗列一大堆理由,希望天薰能帮她带一只“走私袋”(注3)过关,说里面装的全是服装,只要带过去,报酬自然丰厚,且当场兑现。

  天薰无动于衷。他到底是知识分子,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能干,决不会为五斗米而折腰。那女人死死纠缠,口口声声说,挪货赚点批零差,孤儿寡母求生计不容易,希望贵人能帮衬等等。

  吃一堑,长一智。天薰明正言顺地告诉那女人,自己决不替陌生人带东西。

  女人扯根眉毛不认人,骂骂咧咧走开了。

  天薰想:虽没见过大鳄,这小鱼小虾倒还满地都是。若再不过关,不知还会闹出什花样?

  他决定过去再找席叔,便紧随拥挤的人龙,朝边防检查口走。

  出关后,天薰的想法很快就遭到致命的一击。关这边的情况,不知比关那边要糟糕多少,无序的场景,根本不是找人的地方。

  如果说,从沙头角回深圳还受几路纵队制约,人人都循规蹈矩,老老实实排队,能不能找到人,基本一目了然的话,那么,过关后的人们就像开闸的潮水,奔涌而出,漫于一地,你再也休想锁定目标。

  看看眼前的一幕,天薰从头凉到脚板心。

  人行道上,人满为患。三三两两的游客成群结队,高声喧哗,旁若无人,清理着各自的“战利品”,等待搭车回市区;未运走的大包小包,大箱小箱,东一堆,西一垛,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载货的,拉客的,兑港币的,卖发票的,办证的,以及做各式各样买卖的,嘈杂声浪,甚嚣尘上……

  天薰和席叔看来不可能在此地重逢。这正应验了民间一句朴实的老话:“你找我,我找你;人找人,找死人。”

  注1:挪货——广东方言,指批发零售或两地间倒卖货物。

  注2:水客——广东方言,泛指各类走私商贩。

  注3:“走私袋”——袋身多为红、兰、白等宽大条纹状的塑料编织袋,有拉链,能上锁。因轻薄、价廉、容量大,携带方便等,商贩多用来装运各类物品,犹以服装为多。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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