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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茶水淡淡的芳香环绕着这个装修阔绰的办公室，顶棚上悬着千片缀片仿水晶的圆形吊灯，上面竟然透亮如新与这办公楼的年代相比应该是才换不长时间，超大的实木红松的老板台后一个舒适庞大的黑色真皮老板椅，椅子背后的墙上悬挂着高瞻远瞩的墨宝，开门一侧是实木的书柜，里面玲琅满目陈列的不是书籍或者办公夹，几排洋酒还有几排茶叶罐，刚才马总很轻易的就在哪里找到了这盒银针，里面的所有应该是他有心摆放的，一盆富贵竹在进门的一侧，一盆富贵树矗立在真皮豪华的沙发一侧，一套精致的茶具安放在古朴的茶几上虽与室内的格调不搭，但突显出一丝返璞归真的真性情和随和。
“我再怎么有钱、再怎么有地位，我不还是马志安？”马总真诚的看着老田。
老田嘴角微微的抽动，胡子不知道是被窗外进来的风吹了还是嘴角的动作，微微的颤动。
“你早就不是我老田认识的那个马志安了。”老田放下茶杯，双手交叉在胸前，仰头靠在沙发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你说到底是因为什么？杀人不过头点地，我是真心放不下你这个老朋友，我敢拍着胸口窝说我马志安没有对不住你田玉年的地方。”马总激动的憋红了脸。
“跟你做朋友？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第一次老田与别人说话是冷冷的，冰冷的让人凉透了心的声音。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马总激动的颤了手，茶水溅了出来，热水烫了他的手，他把茶杯扔到茶蓝里。
“马总，还能想起冬子吗？”老田依然冷着脸。
“那个有点儿娘娘腔的小伙子？”老马奇怪的看着老田。“你跟他还有联系？现在想来也三十几了吧”
“娘娘腔。”老田冷哼“小伙子。”老田耻笑。“要是冬子能听你说这话，你觉的他值么？当年在立联他可没少侍候你老马，你这么说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不？”
“别提他，想起来我就犯恶心。”马总冷了脸，严肃起来。
“这就叫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也省的浪费唾沫，能，喝，用不着客套，这茶几和这套茶具都是我买的，用五年了要扣成啥样，这么有钱赶紧扔了吧。”老田说。
“咱们兄弟感情你提他干嘛？”马总自言自语。
“要不是冬子我还真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老田冷着脸，所有注意力都在那漂浮起落的茶叶上。
“冬子，进立联是冬天，那年雪下的真大啊。”老田的思绪仿佛飘了起来。“你笑他的打扮就像个偷地雷的，给他羞的睁大了眼在门口站了半天，哪会你结婚几年了，孩子也老大不小了。我不信你马总舍得让自己孩子做哪些事。”
“我不需要他做哪些让我恶心的事。”马总有些激动的说。
“可他没做一件损你的事吧，可你最后把他往死路上逼！一个好好的青年就毁在你手里了。”老田的胡子支楞着。
“做人凭良心吧，咱俩都是搞工科的，住过一个宿舍坐过一个办公室，冬子是啥心你能不知道？逢年过节厂里发点口粮，他一半寄回家一半可全都给你马总了，你们全家吃着他的可想过吃的恶心？”
“那…那是他…他愿意的。”马总含混的说。
“是得承认他确实是愿意的，你家那个笨娘们儿给你织过一件毛衣没？再想想你们一家三口穿着冬子织的毛衣暖和着的时候，你想没想过他冻红的手一针一针的打着的毛衣的时候，他恶心？”
“……”马总长了长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马总这些年到冬天还长冻疮么？还有人帮你烧了针、挑了泡，用嘴给你吸那些脏了臭的脓水吗？这种恶心的人这些年你碰到过？”
“他是你马总所有徒弟里最不受待见的一个，可他也是最对的起你马总的人，我现在都忘不了，最后你实在没办法收了他当徒弟，他高兴的跑出去买糖回来给大伙分，你当时说的啥？你马总有能耐，你算他早退扣了他一天的工时，他笑着说随你扣，你想没想过你当时这么做恶心不？”
“我没让他对我好，我也不需要。”马总说。
“是你马总不需要，你坐拥这一切，你心安理得，没有冬子你马志安能有今天？”老田抬头看着天冷笑着。
“你几斤几两谁不清楚，看着人家都下海经商你眼热，空有一肚子学问，你有门路？老老实实的干老本行，可你不，冬子还真是实心眼，你走了没几天他也跟着走，谁不知道，可你管过他？是云涛帮衬着他，冬子实在、为人又老实，生意慢慢做的有起色，他没忘了你，就怕他师傅脸面挂不住，暗地里不知道帮了你多少。”
“他帮过我？我怎么不知道。”马总奇怪的说。
“你被俄国佬骗的那次，身价全搭上了，哥几个谁都没法出手帮，帮了你就毁了自己几年辛苦经营，还是傻冬子，都到那个时候了他还是为了你的面子，他没直接把钱扔给你，他找到云涛，云涛当年介绍了个经销商倒了一批板子给你，你不会一直以为是老天爷帮你送了个傻子让你宰吧？那个合同的吨价小数点不是天意是人为，是冬子用这个方式把自己所有的都给了你，你才能缓过来，你才能有今天的这些，可当时你看见冬子落魄了你又是怎么对待的冬子？”
“马总说的话：男人长的这第三条腿，为啥？为的就是比女人站的直，站的稳，办事要像个爷们儿，你说他娘娘腔，你说他恶心，可他办的事比你马志安更像个爷们儿。”
马总嗫喏着嘴唇“冬子，冬子……”眼眶红了。
“这套茶几不是我田玉年送的，是冬子托我送的，还记得五年前你这张灯结彩乔迁新厂时的情景么？你这欢喜庆祝，冬子孤独的回乡，他让我转告你：不是骗子太聪明，是自己太贪婪，冬子送你这茶几和茶具是为了让你没事能静静心的喝喝茶，好好想想别再被人骗。”
“我的……好…冬子……啊”马总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嘴巴，响亮、透彻。“为什么……你……早前没跟……我说。”
“你没心，跟你说有用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