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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八
“你就算不知道怎么开口，你总要把我送回公司吧？我可是欠着债的人，总要上班吧。”我见他看着窗口，沉默不语。
“不用回去了，贷款已经给你办妥了，你公司那边我回头去一趟给你把工作辞了，你安心在家里，你你四婶会安排好你的事情的。”他仍然望着窗外。
“四婶跟你说什么了？”语气里无所谓的问着。
“回头你就知道了。你你总也应该有你的生活。”他语无伦次起来。
天要下雨，娘要改嫁都随它去把。
“老田，总以为可以跟你相伴到老，可人有时候就是拧不过命，就像胳膊永远拧不过大腿，有时候争取什么也未必见得是什么好事，既然你已经跟四婶有了约定我也随着你的意愿去，可不管如何我等你，就守在这里等你，你一天不来我等你一天，你一年不来我等你一年，你如果一辈子不来我也等你一辈子，我没办法左右你的生活，我只能安排我的生活，权当作是给自己一个活着的理由吧。”
“老田，从来也没想过自己能这么想念一个人，就像这三个月的期盼和煎熬，我以为我能放的下，至少把你放到心里的一个角落，可错就错在原来那个角落就是整个心，不敢想起却无时无刻不能忘记，如果再给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我想我还愿意就那么不经意的认识你，然而每一步走过的、选择的都会按照这种宿命再来过而已，所以没有后悔全是珍重。”
“看见眼前的这条土路了么？你带着希望来，也会带着希望走，是你让我明白“漂流瓶”有时候不是要等天意，要握在自己手里，你既然要放手自然有你的道理和难处。”
我下了车，站在车前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如果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老田好走！
“老田！我喜欢你笑，给爷笑一个！”我放开了心大喊着，笑意有时候会牵绊着泪滴，可此时它却静静的淌在心底。
车轰然的发动了，嗡嗡的嘶吼着，那脚下的油门是挨着心似的，撕裂着往昔的美好和寂静，路就在哪里，只是你一个人启程的时候倍感孤独，我形单影只送你的还是刻骨铭心的笑容，我知道你明白我此时的心境，可即便如此我们还是不约而同的虚伪的示意彼此，想爱却不敢爱，是谁上辈子痴缠了谁的眼神才换来今生无法企及的梦魇。
车慢慢的倒退着，红了的眼眶里满溢的是怎样的情谊。电光火石般的闪过的是你的心意我的处境。
“陪你一时容易，陪你一辈子很难！”我高喊着想炮火砸中了那辆车，那刹车拖起的是滚滚烟尘，扭头，大摇大摆的往村里走去。
“你你”身后是莫名的焦急。
“我等你！”我喊着，扬起的手摆着。天上一朵白云如此洒脱，那后面跟随的是一朵更大的云朵。
进了四婶的家门，一家人正襟危坐的端坐在餐桌旁，一个空留的杌子想必是我的位置，我大喇喇的坐在那里，笑着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般的笑着。
“你你师傅走了？”四叔敲了敲烟袋锅子沉闷而支吾的问。
“走了。”我笑着回答，像是说别人的离开。
“他他跟你说啥了？”四婶压抑着平静。
“啥也没说，能吃了不，饿了！”我回。
“吃吧，吃吧。”四叔急忙举起筷子，富阳哥和娟子嫂子也拿起了筷子，一家人开始吃饭。
“刚才我还跟你嫂子说呢，你这也老大不小的了，她们村正当龄的闺女也多，回头找你点子婆给你去提提亲，早点把事办了，男人就要先成家才能立业啊。”四婶本紧着的心在看到我并无难堪的表情里越说越发的高兴，那眉眼还悄悄给四叔一个疏解的眼色。
“提亲这事俺也不反对，但毕竟生身父母都在家，一会吃完饭俺回去问问，也该许着让他们给张罗、张罗，是这个老理不婶子？”
“你这是给俺妈当外人？”富阳哥语气里满是火药味。
“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俺二十几年没受过他们一针一线的恩惠，正巧赶上他们都在，让她们出面提亲不是正理么？俺这也算是六根全乎啊，要不谁家闺女愿意跟俺？”
“能说的在理，不过他们哪认识媒婆，咱这十里八疃的媒可都是她老张罗着，那赶快吃，吃完了我去一趟，跟他俩说说。”四婶舒心的笑着，那上牙打下牙的咀嚼声里都满是锣鼓点的欢心悦耳。
“啥时候有大集？”村里的集是沿袭的一种文化，每月的农历初五、十五、二十五这三天都会有集市，村里的人需要买的东西都赶着这天到大集上去淘买，小时候盼着集市的时间是为了一串冰糖葫芦。自从念书总是用着阳历的日子，农历的时间就再也没经过心。
“明天就是集，能弟你买啥啊？正巧俺明个跟你哥也去，俺去买点儿糕点走村里的亲戚，你买啥啊？”娟子嫂子热情的说笑着。
“俺扯布做衣裳。”我说。
娟子姐抿着嘴笑。“你个人做？”
“嗯。”我头没抬，随口应着。
“做啥衣裳？看俺会不，俺也没事帮你做。”娟子嫂子说。
“咱不帮他做，有那空给俺做几件衣裳。”富阳哥没好气的嘟囔着。
“俺要做对襟大袖衫，这还真不用别人帮忙。”我不冷不热的回着。“还是要谢嫂子费心。”我笑着回。
“你结婚的衣裳，婶子给你做。”四婶笑盈盈的说。
“俺自己学着做，在家也没事，要不闲的慌。”我随口找了个理由。
“这孩子，行，婶子教你。”四婶并不执拗。
对襟大袖衫，对了襟！也望能对了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