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消防车已经赶到了，一些穿着橙色衣服的消防员开始紧锣密鼓的布置着充气垫，“啊！要摔下来了！”突然一个女的尖叫起来，人群纷纷朝上望去，只见一人在失去平衡的刹那整个人扒在屋顶上。

  当刘天意识到自己处在极度危机时刻时，开始本能的乱抓一切，他只觉得自己的视线看不见了赵鹏，眼前是灰色的墙面，他握住了某个东西，像是个尖锐的铁管，勒着左手心无比的刺痛，他双脚抵着墙面，好让身体的重量不全放在左肩上，他觉得手心有些粘稠，一股液体伴着疼痛从手心流出，是血，他觉得铁管上那些锋利的像锯齿般的东西刺进了骨头里，他坚持不了几秒了，左手已经不受控制的滑落，只剩四根指头强拉着最后的支撑点，他快要掉下去了，可下面充气垫还没准备好，它们在努力的吃着空气，却在不紧不慢地长得身体，它们太慢了，他要掉下来了！当四根手指变成一根手指时，他抬头看着赵鹏，他压抑着恐惧挤出一个微笑，赵鹏伸手，他勾不到落空了，再也（言情小说网：www.♋♋xs.cc）没有东西让他抓住的了，他闭上眼等待着坠落。

  “刘天！”

  他猛然睁开眼睛，他听到有人喊他名字时，一阵剧痛从肩膀处传来，有人拽住了他的胳膊，他痛的差点晕厥，是这在熟悉不过的声音唤醒他求生的希望，他抬头望去，雨水钻进他的眼里，他只好眯着眼，他知道是他，可他还是想看清他的脸。汪远松趴在一空调架子上，在刘天将要支撑不住时，稳稳地抓住了他。

  他看着眼前的汪叔，因为落雨，虽然只一个模糊的面孔，那些记忆像海水漫过他的心头。有那么一两次，他试着想和汪叔聊聊心里话，结果都为自己的胆怯宣告失败，他总是将这种机会放在晚上开车载汪叔回去的路上，他觉得只有车外过往的陌生车辆，回撤的暗黄路灯，再加上远边的黑夜，才能催化自己心里的酸楚，他酝酿了很久，每到一个红灯，都会尽力注视着视线的边缘，汪叔就坐在那里，视线的边缘，副驾驶上。汪远松总会脸上泛着点红晕，车里挤满了他身上的酒气，他总会不厌其烦的闻着，那里藏匿着另一种独特的味道，他听着汪叔滔滔不绝的酒话，柔和，舒缓，低沉，这让他很惊讶，那不是他想象中喝醉酒的人该有的画面，没有信口开河，没有大嚷大叫，也没有胡言乱语，只是声音很平和地说着许许多多的大道理，放在不同人的身上却又能行得通，他敬佩汪叔异于常人地意志，他想聊聊心里话的内容总是压制在喉间，那温柔地声音不让他抱有侥幸地只想过过嘴瘾，发发牢骚，它们不会从汪叔的耳朵里钻出来，一旦进去了，即使喝地醉醺醺的模样，也会被它们惊醒。

  他害怕汪叔会瞧不起他的内心，那些见不得光的丑陋一面，毫无遮掩地展露在汪叔面前，他想象着滔滔不绝的汪叔面带一片红晕，浓厚的笑意从脸上消失的恐惧，他只好连着那唾液将肮脏的它们咽下去。

  每一个红灯都是一份煎熬，他不得不去注视着视线边缘的他，汪远松身上散发着魔力，引着他的眼珠向右倾斜，他会借着晃一晃身体，以为是舒展坐僵的姿势，这样他可以扭头看着他，看他蠕动的嘴唇，红润;看他眨巴着眼睛，有神;看他简练的短发，精神。他忘了已经绿灯了，汪远松也只顾着娓娓而谈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直到自己察觉了或者后面喇叭响起，他才慌忙地抽回目光，不让汪叔端倪自己的意图。

  他想起了上一次的经历，同样是在死神的边缘，被汪叔救了出来，这个男人，不惜自己的生命要来救他，他到底为了什么，他看见了汪叔的眼神，他决定这次要跟他坦白，哪怕是被汪叔嫌弃，他也要说，他不能再欺骗自己了。

  汪远松面对这份重量，似乎也有些吃力，他咬着牙，一手保持着自己的重心，一手拼命的拉着刘天，他在等待着，地面上的消防车已经开始启动升降机。

  “刘天，脚踩在那个台阶上！”汪远松朝下发现了一块特别窄小的台阶，刘天第一次踩落空了，又一次小心的踩上去，勉强撑住三分之一的脚掌，这已经让他肩膀的剧痛减轻了不少。

  空调风扇旁边的窗户里冒出来一个武警，他正试图向刘天靠近，但找不到一个好的落脚点，加上刘天位于他的上方，这意味着武警要爬上去一点才能抱住刘天，眼下只能等待着升降机能到达这个高度。对于刘天和汪远松，只能坚持，坚持到升降机上来。

  疼痛给刘天带来了不少负担，他踩着的右腿开始不停的颤抖，那块台阶太窄了，他冒着虚汗，眼前开始有些昏暗模糊，他地下头，不在看着汪叔。

  “刘天坚持住！”汪远松突然喊到，刘天又清醒过来，将力气用在脚上，再一次稳稳的踩着狭窄的台阶上。

  升降机高度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