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工作的关系,父亲他们正月初四就回城里了,一连几日的欢笑与满足,随着他们的离开也平息下来。
门前的鞭炮纸屑一层一层,在晨曦之中泛着潮红,树丛光秃参杂,雾气升腾而起,心底的孤独也随之而起,浓烈到让我心慌。
初五一早,给老杨打电话拜托了几句,便踏上了去往景德镇的客车。景德镇离家里不算远,大概三小时的车程,由于之前一味地逃离,我并没有来过这座名满天下的城市。
汽车在高速路上飞驰,田野与山峦悉数后退,让人无法窥上一眼,远空的浮云,丝丝缕缕缠绵不断,就像此刻我皱起的眉头,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新的城市,新的生活,新的天空和新的空气,一一向我扑来,本该欣喜的我却感到一阵心慌,无法名状。
下车后我便马不停蹄地找上在网上事先联系好的房东,房东是个中年妇女,说着蹩脚的普通话,其实景德镇话跟我家乡话是很相像的,只是她这样我也只好随着她交谈。
“我跟你讲哈,小伙子,我们这里的房虽然简陋点,但是周边的环境没得说。”
房东领着我在光鲜的大街上穿梭,不时还跟我介绍着周边,大街上人来人往,偶尔飘来一句家乡话,还是让我无法消除陌生感。跟着她钻进了一条小巷,小巷很破败,年代应该比较早,前后都是高楼,看上去有点阴沉。
“怎么样,这环境还可以吧?”房东回头问我,我四周看了看,点点头:“嗯,挺安静。”
房东立马咧嘴笑道:“嗨,我告诉你哈,这里晚上更安静。”
我不禁想笑,这里晚上估计连个路人都没有吧,怎能不安静。
说着便到了屋前,房子是个带着独立卫生间的单间,虽然地方不大,于我而讲还是够用,再想巷子出去就是大街,很方便,就直接租了下来,房东喜笑颜开,直夸我爽快。
一切都安顿好已经是下午两点多,躺在床上长舒一口气,并不是因为舟车劳顿,而是心里疲惫,陌生的【言情小说网：ẃẃẃ.9969xs.com】城市让我异常地心累。
我拿出手机给老杨发了条短信:老杨,我已经安顿下来了,这是我新号码。
刚放下手机,老杨就拨了过来。
“小子啊,你回来吧。”老杨率先开口,急切的语气,竟然有着一丝恳求,不由得让我一惊:“老杨,你,你怎么了?”
“不是我,是你韩哥。”幽幽的语气,就像刮起了一阵轻风,让我的思绪脱体而出。此时我仿佛觉得韩胖子就站在我眼前,一脸温柔地看着我,不说一句话,我想喊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慢慢地,他咧嘴笑了起来,眼眶却流出两行热泪,滴落在我的脸上。我回过神来,连忙擦掉眼泪,清了清嗓子:“哦,他啊,没事儿。”
“哪没事啊,你是没见他那样子。”老杨语气陡然一升,着实把我给震住了,见我半响没回话,老杨语气软了下来:“小子,五分钟前他还在我这呢,要是你早给我联系,我就把你号码给他了。”
我心一惊,老杨要是告诉了韩胖子,那我所做的都将前功尽弃,所有的牺牲也将没有一点价值,我连忙稳住他:“老杨,你别激动,这些其实我都考虑到了,他现在有家庭了,不会做出什么过头的事,过几天他就会好的。”
“话虽如此……”
“老杨,这篇也该翻过去了。人生苦短,我该追求自己的生活了,不然当我老了,追悔莫及。”
老杨默然无语。
“老杨,你保重身体,记得请帮我保密。”
“好。”老杨疲惫地应答着,像是一个失败者,而这头的我躺着更是无力,因为我也是个失败者,包括韩胖子,包括张雪琴,他们都是失败者,唯一的赢家,只有命运。
闭上眼却怎么也无法静心睡下,想着老杨的话,越发觉得不对劲。往日的老杨从不这样,情到真时他也只是沉默,即使有感于我和韩胖子的情意,也不至于这般浓情悲切,但仅仅这一点好像又说不过去,左思右想实在想不明白才放弃了,反正老杨答应帮我保密,这是最重要的。
这天夜里,我做了个梦,梦中韩胖子端详着那封信,他喃喃地念着,一字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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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哥,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离你远去了,你不必惊讶,也无需感伤,更不要去找我,世界这么大,自有我的去处。
那房子我只付了两个月的房租,还有,那盆兰花长势非常喜人,可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照看了,如果可以,你抱回去吧。
今日的离开,细细想来,其实也是必然的,我们之间的那些事只不过是个契机,愿你不要自责,也不要难过,我会寄心于日月星辰,日夜与你相伴。
这半年多以来有苦有甜,人总是极端的,最苦最甜,才会记得尤为深刻,所幸我人一向中规中矩，半年来没有最苦，而因有你才充满最甜。人们常说相识便是缘分,你我何止相识,甚至相知相爱,可是还是逃脱不了命运之手,即便从此各自江湖,我也不会忘了曾经相濡以沫的你,我想,你也会是一样。
千言万语道不尽,淡忘也罢,铭记也好,就让它流过时间的沙漏,深埋在心底吧。
如若有缘,还会再见,祝你安好,请勿挂念。
珍重!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你若推评，便是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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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写的什么，到时看了便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