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跟斯科叔的记忆

  我回头看一下身后的男人，确实是斯科叔，还是刚才那身西装皮革，只是表情带着一丝冷淡，“斯科叔，你…怎么回来了？”我唯唯诺诺地答道，被他抓个正着了。

  斯科叔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听见昨天我说的话和昨天我做的事？”斯科叔直接开门见山，既然你这么坦白，我也不怕什么了，“对！你到底对普龙做了什么？！你们是不是睡在一起？”

  斯科叔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看着我，久久不说话，“你是不是喜欢普龙，所以你就不择手段地想得到他？”我再次询问他，但斯科叔还是那样子，因为西装的关系，这个样子威严了不少。

  “看来你还是步你爸的后尘。”许久后，斯科叔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们可以谈一会嘛？”斯科叔转过身慢慢地走向阳台，我跟随过去，在沙发上我发现一条短裤，应该是斯科叔拿出来给我的。斯科叔还是那个斯科叔，只是他跟普龙的一些事情困扰着我，让我觉得他很厌恶而已。我平下心来，如果斯科叔想得到普龙的话，大可以先斩后奏，说普龙一时醉意把他给强了，那普龙就会愧疚照顾他一辈子，而不用这样，跟他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不过那句步我爸的后尘是什么意思？

  我走到斯科叔旁边，斯科叔一直趴在阳台的围栏上，黯然伤神的样子，不禁开始同情他，我拍了拍他的后背，“说吧。”

  “对不起，虽然我什么都没做，但还是先说句对不起。”斯科叔没有望向我，还是看着阳台的风景，这时候才发现，以前那么开心的男人也有自己柔弱的一面，眼睛无神地看着对面，“我知道你不想听，但还是想你听一听，”斯科叔淡淡地说道，感觉昨天的事情困扰着他，不过明明是他开始的啊。

  “为什么？你不说说你昨天做过的事？”我冷眉冷眼地答道，周围的气氛瞬间达到一个零度，而斯科叔还是一直望着前方的风景，对我的态度漠不关心，如果是以前的斯科叔大概会叫我去他诊所坐坐。

  “昨天你们喝醉后，我就把你们送回我那边去了。”没多久斯科叔说起昨天的经过，“我之所以把你送到书房，而普龙送去我卧室，是因为我真的很喜欢普龙。”，说完便转向我这边，“但我没有跟他做，我只是抱着他睡觉而已。”斯科叔带着泪光说道，斯科叔这么一个大男人，比起普罗米，比起老板，我更不相信斯科叔会哭，斯科叔他学过心理学，他知道怎么压住自己的情绪，但今天，他没有，他自己一个人留下一滴一滴的眼泪，毫无保留，“至于为什么，我现在还不能说，等晚上我再跟你们一起说吧，我想亲口跟普龙说，所以，我该走了，对不起。”，斯科叔没给我一点机会说其他话，直接用衣袖抹了抹眼睛就走了，而我也没追，还是那句，要说的，还是要说的。

  斯科叔，第一天认识他的时候，是在他那个诊所里，那是十年前，那时候老爸刚过世一个月后，我当时还记得，斯科叔也是一个跟我们一样的可怜人。

  不知道是不是老妈预先跟斯科叔说了，到那里之后，老妈跟斯科叔点了点头就走了，就剩下我在那里晾着，现在的斯科叔跟以前有很大差别，以前的斯科叔比较胖，类似于中年肥熊那种，他现在那方脸也是从圆脸瘦回来的，胡子长得很长，像足那些深山野人，头发不是很长，但乱糟糟的，如果再长点就成一个鸡窝了。

  “你叫郭龙对吧？”斯科叔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毫不客气地问我的名字，语气中带着点愤怒。因为我自小吃软不吃硬，所以被斯科叔这么一说我就软了，“是…”音量像蚊子嗡嗡，连自己都差点听不到。斯科叔抬起头看了看我，那是一种不善的眼神，就算戴着眼睛我也感觉到他那杀气，感觉他会突然跳过来吃掉我。我把手放在膝盖上不停地揉捏自己的牛仔裤，第一次印象就是害怕。“那你知道你过来是干什么的吗？”斯科叔翻了翻他手里那几张纸，应该是我的病历什么的吧。“不知道…”我如实说道，老妈只带我过来这边说看看医生，其实一开始我是拒绝的，没病没痛地，怎么突然看病啊？她说了一句，这是为了你好，就把我给带来了，我也没办法，唯有顺着她意了。

  斯科叔用力地把那几张纸砸在他的办公桌上，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那眼神到现在我还记得，眼睛充满着血丝，无神，但我知道那是一种仇视，一种愤怒，我不知道为什么斯科叔这么看着我，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对不起他的事。

  “你是郭辰的儿子，对吧？”斯科叔离开自己的座位，慢慢地走向我这边，像一个巨人，一步一步地迈向那些脆弱的人类那样，毫无生气，而我也本能地向后退，同时带着哭腔说道“是…”，斯科叔来到我眼前，我不敢直视他，他那时候沧桑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刚刚买醉的人，虽然身上没有酒气，但感觉到他身上那股怒气，一直压抑着，感觉随时都会爆发出来，我紧闭着眼睛，很怕斯科叔会突然一巴掌打在我脸上。但他没有，他用那粗糙的手摸了摸我的头，我感觉得到，他颤抖着，突然感觉有些水打在我的手上，是眼泪，我慢慢地抬起头，斯科叔在哭，那是第一次看见斯科叔在哭，他咬着唇，不想哭出声音，他没有用力抓着我的头发，只是一直抖着，眼泪一颗一颗地掉着，没有停止过，滴在我的手上一点一点地风干着。

  “你…你没事吧？”我礼貌性地问一句，第一次进来就遇到这么一个情绪起伏这么厉害的心理医生，还是第一次见。“没事。”斯科叔用衣袖抹了抹眼泪，双手放在脸上，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自言自语起来，“死了就不要约束我的生活…”说完就自己笑了一声，然后斯科叔叫我等他一会，他走进旁边的房间，那是一间洗手间，斯科叔把门关了，直接把自己锁在里面，不知道在弄什么花样。

  经过那一闹剧，我才开始端详起那时候的诊所，那时候的诊所很辉煌，有真皮沙发，有高价茶几，有巨型书柜，还有独立厕所，十分像那些大公司的董事长室那样，哪像现在只有一个小书柜，一张便宜的躺椅，一个摆满病历的小书桌。

  “久等了。”斯科叔从洗手间出来，出来那一瞬间觉得整个人都正气了不少，斯科叔进去洗手间就是把自己的胡子给剃短了，头发也没乱糟糟的，梳得整整齐齐，虽然妆容还是刚才那样，不www.yanqingcun.com过比起刚才，现在这个样子正常了不少。

  “不好意思，刚才应该吓坏你了吧。对不起，那是因为前不久遇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而现在有遇到了一些很愤怒的事情才这样，希望你不要介意。”斯科叔蹲下来拍了拍我的手，露出那不黑也不白的牙齿笑道。“嗯…”我还没逃出刚才那画面，对斯科叔还是有一点防备，幸亏我刚成年，如果是那些三岁小孩，早就留下心理阴影了，斯科叔看出来我的情况，随后就站了起来，“好！我叫斯科，按照辈分，你应该叫我叔，你叫我斯科叔就行了，我以后就是你的心理咨询师。”斯科叔终于开始个人介绍，跟刚才那哭得天崩地裂的不一样，现在多了一丝的温柔和亲切，“希望你可以忘记刚才那些东西，毕竟那是我的私人问题，你没必要去计较这些。”斯科叔绕道我后面，把手放在椅子上说道，语气有点逼人，不过我也慢慢地放下心，斯科叔进了洗手间后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得，他亲切无比，跟郭叔的不一样，斯科叔让我觉得这是一份朋友的关爱，而郭叔让我觉得这是一份父亲的关爱。

  “那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哭吗？”我试探道，虽然这样问有点不礼貌，但还是关心一下别人，而斯科叔也随着话音而停下来，现在露出一副忧伤的表情，然后对我笑道，“可以，但，不是现在，以后有机会会说的。”斯科叔说完就回到他那座位，拾起那些被砸在桌子上的白纸就开始跟我玩问答问题，无非就是你对自己的梦想有什么感想，老爸对我有什么感觉，老爸的离世对我有什么影响什么的，我一一地回答，然后就开始跟我谈心，就是问问我有没有女朋友，在学校过得怎么样什么的，我也如实回答，斯科叔从头到尾，也没有表现出其他反映，也没有什么动静，就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那时候我觉得，斯科叔，他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