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叔

  是夜，寂静的马路上，偶尔有少量的汽车从我身边穿过。夜色里尚能看到街角的灯光像是忽明忽暗的，因为近视，明白那又是灯光穿过树枝折射出来的光芒。此时，我正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刚从网吧里出来，人的思维还穿梭在那种虚拟的世界里。也许是夜色的缘故，它总能巧妙地掩饰我内心的惶恐，所以也正因为如此，晚上我总是很难以入睡，总是会在多少个夜晚里无尽地泛滥着我的思绪，像月光下的影子，黑暗且悠长……
  现在的故事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那种炫乱与多姿多彩，以前就像是一个小孩找不到回家的方向而四处流浪，也就随遇而安。现在却只想甘心情愿地守候一份忠诚，平平淡淡地走下走……
  所以虚拟世界里的老人就如夜空里的流星，飞速而飘渺，若是用心守下去，只会徒增更多的烦恼与失落，也有伤心。可现实中的老人却也更难求，说大海捞针一点也不为过。
  不过还好，总算让我遇到了他，一个和蔼与慈祥，另各方面都让我心动的老人，他就是五叔。五叔看起来有些老，其实才55岁，身材魁梧且高大，人也有些胖，说话时声音很和蔼，他眼睛不算大，笑起来时眼尾成弧线，很慈祥。他胖胖的脸颈边夹杂着一片血色，像似老人斑。他看起来有些严厉，其实为人很和善。五叔是北方人，我说我喜欢北方人，他说北方人率真，没那么多花心思，但并不代表他们没心没肺，他说天子脚下的市民修养还算比较讲究。每次和他在一起，基本上我都习惯性地多听他说，听他讲一些过去年代里的往事，看他说的神采飞扬，偶尔把眼睛眯成一道缝，像一道历史的尘隙，每次总把我听得如痴如醉的，令我想起一首歌《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我没有因为他的絮絮叨叨而烦，反而总是缠着他让他多讲一些，他却总是哈哈笑笑，还是不讨厌我的讲给我听。
  其实我和五叔的相遇是一个偶然。他在我的一个客户那里做仓管职务，每次我送货过去都必定要找他签单。第一次遇上他时，他的样子就深深地吸引住了我，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我，再说又是生意场上的，我不敢胡来。只是时间久了一点后，就大着胆子找他说话，也开始逐渐对他有些了解。他是我这家客户老板的亲叔叔，他的两个女儿都在深圳工作，老伴和女儿们在一起。五叔没有儿子，所以无牵无挂，只是经常会去深圳那边和女儿老伴相聚一下。那天我一人开车过去送货，他说他想坐一下便车去车站候车，那天周末，他说要去深圳女儿那。我那天也没什么其它的业务了，再说我也一直期待着能和他单独说说话，这种机会很少有，所有我在他们厂停留了约半个小时他就出来了。我给他开了车门，他只是轻便地拎着个小塑胶袋，他说那是要换洗的衣服。在车上，我们随便地聊了一些。毕竟那是第一次我们俩这么近地坐在一起，也不是太熟悉，有客套话也有闲话，把他带到地方后我就回去了。
  在往后的日子里我就开始了不停地想他，总想能打电话他，可是却不知道他的号码。缘于对他的思念，每次去他们公司时就开始留意他们公司的一个电话簿，上面记载着他们公司内部各名单的联系方式，终于让我看到五叔的名字，就用手机记录了下来。可我却不敢打电话给他，就给他手机上发了条短信，夜晚的时候他却将我发的短信原原本本的回复给我了。我笑了：呵呵，老头子不会玩手机啊！
  我因为怕老头子不是同道中人，所以后来就把他的号码删掉了。只是以后再去送货时多看他几眼，和他随便聊几句。
  可是缘于我们公司的产品价格偏高，他们公司就没怎么采购我们的货了，太低的价格我们也卖不起，只能一直这样冷却着，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五叔了，心里正失落着。这时他们采购又找我谈价，经过核算终于把价格敲定下来了，第二天就给他们送货。当天夜里我很高兴，一是业绩上的增加，而更兴奋的是可以看到五叔了。
  那天天气特别炎热，我开车去送货，又见到五叔了。他还是那个样子，还是那么胖。我走过去找他签单，他说好久没看到我了。我说是啊，好久没看到您很想您，这不今天就来了。他帮我签单时，我就站在他身旁，看着他，问他怎么没上网了，他说笔记本拿去宿舍了。签完单，我随他到一边看货。走在他旁边，用手摸了一下他的后背，我说您的背后都汗湿了。他说是啊，天气太热了，受不了。我们就这样走着，离得很近，我用右肘擦着他的左肘，然后用手去握他的手。他没有拒绝我，反而用手抓住了我的手，我们五指相互紧扣着。这时我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心里像有一股暖流似的。来到货边，他蹲下身子，看了一眼就说没事了。我想和他多说说话，哪里愿意就这样走掉。
  我对他说：我想和您说说话，可又不知道您的电话号码，您以前的那个号好像不通了。我想您，您现在的电话能告诉我吗？
  他说：好啊，走，跟着我过来拿，现在是换号了，我也记不住，我要到电话簿上瞧瞧才知道。
  于是我又跟随他返回到仓库办公室，在里头找了半天也没找上，我说算了，下次吧，我把我的号码告诉您吧。我把我的手机号码写给了他，他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我是告诉您我的商务用名还是真名字呢。
  他说：你告诉我真名字啊！
  我呵呵地笑了笑，就把我的真名字写在了手机号码下面。
  这时看他作思考状，终于他说：哦，记起来了，我的号码是159什么什么的。我飞快地用手机记下了。出办公室我说：我会打电话您的，您手机接听收费吗？他说：好像收吧，没事，你打吧，不能说收费就不接朋友的电话了吧，哪能这样呢？。我听后乐呵呵地笑了笑，他拍着我的肩膀送我出来。
  当天回来后，晚上在宿舍里，我拨通了他的号码，他很快就听出了我的声音。我们没有无聊地开场白，我说我想去找您玩。他说很欢迎我过去。
  他不是一个人住，是公司租好的宿舍楼，他和另一个同事住一间房。
  我逗他说我想你，如果周六晚上去行吗？
  他说没事，都可以。
  我就说：那晚上我睡哪啊？
  他迟疑了一下说：那倒是啊！又问我：你周日过来行吗？
  我呵呵笑笑，回答他说可以啊，没问题。
  那个周六的晚上，同事们拉着我打牌，三四个小时的时间里我就羸了三百多块，同事耍赖不完了。第二天，同事们都还在睡觉，我就早早地起来了。准备给五叔先打个电话的，心想他可能还没睡醒，不忍心吵醒他就直接坐车过去了。到那时都八点多了，就打了他电话，他下楼来接我，带我去他宿舍。他房间里有两张床，我问他：您的室友呢？
  他说：你不是要来吗，我跟他说我的一个朋友今天要来，他就出去溜达去了。
  我说：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说：没事，他经常出去玩的，晚上很晚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