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舒雅笑了下，赶紧转移了话题。之后的谈话，我都是有一句听一句的，我心里很难受，似乎有一种才刚刚在黑暗中走出，随即又步入到另一番黑暗里的感觉。要是张师傅真的找了老伴儿，那我，肯定是“多余”了。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妻子没有过多问我去了哪里。她只是给我烧了些洗澡水，自己在客厅看电视。
我走到洗漱间，觉得今天有些疲惫。不管是早上和张师傅缠绵，还是在办公室想着怎么对付王汉生，又或者晚饭时候琢磨着张师傅找老伴的几率有多大。这些都是让我疲惫的理由。我喜欢的，是什么呢？还是我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什么。张师傅到底是不是同志，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爱我。他和我之间，是不是没有感情，都是应付？
我用手接了些凉水洗了洗脸，我笑自己真是多疑。张舒雅的话，怎么能信呢？而且，这也是她开玩笑时候说的。但是如果真的想堵住王汉生的嘴，张师傅找老伴的事情，不是最好的办法吗？还有，客厅里坐着的人，她也是“无辜”的。想到这里，我明白了。很多时候，我们不是很容易被现实打败，而是很容易被现实妥协。对于这件事情，我是不是应该选择妥协呢？
晚上睡觉，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妻子被我折腾的也睡不着。妻子侧身，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怎么总是翻来覆去的？”
“事情？什么事情？”我不想对她多说什么。
听了我的话，妻子果然不再问了。我觉得这么做对她不公平，她在家呆了一天，我算是她唯一可以说话的对象，结果我还这样对她。
“你去上班吧，随便什么都行，在家这样，不行的。”我对妻子说道。
“不行？怎么不行了？”妻子轻轻地问我。
“你知道啊，我工作忙，压力大，回家之后根本提不起精神。你在家呆了一天，本来就很自闭，要是我不再开导你，你就更自闭了，久而久之，你会生病的。再者，我也是需要别人开导的，你去上班，回来也能和我说一些公司里面的事情。”我说。
黑暗中我好像看见妻子在点头。我问她：“你说我说的对吗？”
妻子伸手，把我的手攥住了。她说：“我也想上班，但是最近出了很多事情，让我没有办法再去了。”
“怎么？还是上次查账的事情吗？你都从公司出来了，还有什么顾虑，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和你也没有关系了吧？”我说着。
“那个只是一方面吧，真正的实质不是这个。”妻子又说。
我不太懂她的话，难道她辞职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不会是公司里有人……
妻子见我没有出声，把我的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她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了句：“我们有孩子了！”
“什么？不可能！”我一下子惊坐起来。怎么可能呢，我没记得我什么时候计划过要孩子啊，而且我们每次都很注意，我实在想不出我什么时候撒下了这个种子。
妻子笑了笑，她以为我是兴奋地坐了起来。她对我说：“是真的，记得你那次出事儿，在家休息的时候……”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次和张师傅闹误会，导致我大病了一场，同事们都过来看我，还送了很多礼物。那天妻子回家的时候状态很好，我们两个就在沙发上行了房事。那次是个意外，也是我很难忘的一次对女人身体产生了性欲。那次我们没有做任何措施，所以就……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怎么……”我用手在妻子的肚子上摸着。
“我从娘家回来的时候，你不都说我胖了吗？”妻子好像很得意的样子。
我纠结啊，我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想想妻子出了车祸，然后辞职，回娘家，加上每次做菜都喜欢吃略酸的东西。我怎么就这么笨呢？
“我问过了，很多人也都不是很明显，有的五个月之后才慢慢起来的。我的还好。”妻子也坐了起来，搂住我，细细说着。
“那……”我有些懵，不知道这种事情该怎么去处理。我本以为结实了张师傅，并且两个人这样保持着关系，是非常完美的。但是现在不行了。万一王汉生把这件事情传出去，那妻子怎么办，孩子怎么办？如果我不作为，那么王汉生肯定会抢走我的饭碗。难不成我现在要准备跳槽，可如果我跳了槽，那我好不容易攒下的安逸生活，是不是都会消失了。到时候我不再是影院的领导，也不再有钱，更不可能帮助张师傅什么了。还有，张师傅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他有了张舒雅。而我，现在也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人了，因为妻子怀了孩子。要是我和张师傅之间的事情败露，张舒雅、妻子、公司里的人，都会怎么样呢？
“别想那么多了，先睡吧。不忙的时候多看看书，看看自己怎么才能做个好爸爸！”妻子略带调皮的口吻对我说着。
一夜未眠，难过至极！不是我不喜欢孩子，而是什么事情都赶到一起去了。张舒雅来到公司上班，本来就是一个带些争议性的事件。尽管小习没有说什么，王汉生没有说什么，但并不代表他们不会去说。或许只是时候未到也说不定。张师傅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仍旧像以前一样朴实，如果我把这些事情告诉给了他，他会怎么办呢？妻子还不知道我和张师傅之间的事情，要是让她知道了，她还会生下这个孩子吗？张舒雅也是，她要是知道我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帮她弄到了工作，她又会怎么看我和张师傅呢？
头痛，陈经理似乎还在等待我能帮他推倒王汉生。王汉生是他的一个下属，他为何会对他抱有这么大的仇恨呢？我恨王汉生是应该的，陈经理恨他，不会只是想为了帮我出头吧？
早上上班，到了公司要下车的时候。张师傅叫住了我，我会意，和张师傅一起去了停车场。张师傅把车停好后，问我：“林啊，咋了，看你精神不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看张师傅很专注的表情，我心里泛起了一阵阵苦楚。这是一种无助的感觉，是那种知道这没法一个人解决，但又不会有人来帮你的那种感觉。
我对张师傅说：“叔，我有些累了，让我自己好好想想好吗？”
张师傅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不想和叔说说吗？叔看你这样，有些心疼。”
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尽管昨晚和张师傅一起吃了饭，但是今早的状态，还是能被张师傅发现。张师傅对我的了解与观察，已经超过了我的期望。
“没事的叔，只要……你爱我就好！”我不太想说太多。
张师傅点了点头，然后笑了笑，笑得有些勉强，但是肯定是真心的。他用手在我头上摸了下。“你就是我的儿子，儿子出了什么事儿，我这个当父亲都不会躲！”
很有力度的一句话。我很高兴，很欣慰，也很温暖。但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即将而来的重重难关。我一直在做最坏的打算，但是最坏的打算就是我去死。这样张舒雅能有工作，张师傅能找老伴，妻子也不用听到有关我的任何负面消息。
从张师傅的车里出来，我直接去了办公室。之前王汉生的偷拍已经对我造成了心理阴影，所以这次从停车场走出来的同时，我也一直在巡视四周。
来到办公室，见小习一直在门口等我。我见状，问他：“怎么了，找我有事儿吗？”
小习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到我办公室再说。我点了点头，开了门，请他进来坐。
“说吧，找我什么事儿？”我问小习。
小习今天有些不太对劲儿，眼神比较游离，而且装束也不像平时那么正规。手势做了很多，却一直都没说什么。我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儿，但我总是往最坏处去想了，难不成是他知道了什么？
“说吧，怎么了？和我还这么见外啊，门都关上了，我保证咱们俩的谈话没有第三个人听见。”我拉下百叶窗，对小习说道。
小习刚才一直都低着头，听我说完这些话，他抬头看了看我，然后对我说：“林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一下，你能告诉我实话吗？”
“那要看是什么问题吧？”我心里紧了一下，但是表情上还是没有表露出来。
小习点了点头，说：“这个是关于你个人的问题，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因为……这关系到我对你的看法。”
听了小习的话，我觉得他说得话很难让我理解。他对我的看法取决于他即将要问的问题？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你想问什么呢？”我眉头一皱，问道。
小习笑了一下，不太自然，然后说：“其实我特别尊重林哥你的，但是……这次招聘，我不是太……满意！”
“招聘你不是太满意？”我瞪了小习一眼。“你是领导吗？你满意才行？”
“林哥，我不是这个意思。要是说公平公正，或许结果如何就如何了。但是最后……我问过HR，他们……你知道的！林哥，我就是想知道，你是喜欢张舒雅，还是喜欢张师傅！”小习磕磕巴巴地把话说完，而且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我喜欢张舒雅还是张师傅，我看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吧？”我也有些怒了，但实际上是有些害怕了。
“王汉生上次让我给你的那个手机，我也看了，我知道……你是无！”小习说到了激动处，也不顾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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