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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
熙熙囔囔的旅客，大都背着包拖着行李箱，却也有不负一物的人们，这些都是来接人的，我就是其中一个。
本来应该是在天黑之前到达的，然而飞机延误两个小时。一个少女吃力地拖鞋行李箱走出来左顾右盼，看到人群之中的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喊了一声。
“哥！”
我过去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顺便把她背上的包取下来，“装的什么啊，这么重。”
她来这边上学，高考前和我说过，填报志愿和我说过，录取了也和我说过。人总是这样，年少时想离家远点，大了才开始想家了。然而我是“异类”，越大越不太想回家，原因大概是年纪大了，需要操心的事就多了，单单就成家这件事，逃不掉。
我带她回住处住一晚，明天再带她去报道。有个人帮她拿行李，她自然乐意。进屋第一件事无非就是参观环境，只见她皱着眉，毫不掩饰鄙夷的眼神，“哥，你这比我房间还乱，是狗窝吧？”
“那你别住，有钱自个出去住酒店。”
她苦着脸，“没钱。”
我笑笑，把屋子收拾起来，说实话，确实太乱了。忙了一会，才想起她应该还没吃饭，便打算带她出去吃。下了楼，她接了个电话。
“妈？我到了，在我哥这里呢，现在去吃。嗯嗯他在，好好好，等会。”
她把手机给我，调侃道，“说几句吧，大帅哥？”
我笑着接过手机，“阿姨，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小诩啊，你还没吃吧？都怪倩倩这丫头，害得你这么晚了还要带她出去。听她说你明天还要带她去报道，唉，都这么大了还要别人帮忙。”
“没什么的，反正我也是闲着。”
“明天不是休息日，你不也要上班嘛。”
“上班哪有自个妹妹重要啊，没事的阿姨。”
电话那头，阿姨似乎是愣住了，好一会才开口，却也掩饰不住语气里的高兴，“那好，就让你这个哥哥多操心了，我们这边远，你近点可以监督监督她，别玩疯了不顾学业。对了，今年回来吧？和倩倩一起回来，以前你老说忙，过年也放不了几天假，阿姨也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人哪能老是在外面呢？家里房间再怎么打扫，没人住也会有灰尘的。”
“会的，今年ẁẃẃ.⁹⁹₆⁹ẍṩ.ḉṍṃ不忙了，就打算回去呢。”
“那行，阿姨就不跟你多说了，你快去吃饭吧，你爸，他在我旁边呢，你跟他说几句？”
“不说了，倩倩在喊饿了，我先挂了，你们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倩倩。显然是诧异我这么快就打完了，但她没问，而且有些沉默，她无聊划着屏幕，半晌才问我，“我们去吃什么？”
“你要吃什么？”
“我要吃大餐！”
“那你杀了我吧，把我的肉拿去卖了，可能吃得起。”
“你能有几斤肉？”
“真想吃？”
“算了算了，等我有钱吧，到时候我请你。”
“我能期待一辈子。”
她勃然大怒，“别小看人！”
第二天送她去学校报道，临别前我把最近买的电脑给了她，知道她要上大学，本来就是给她买的。帮她安顿完后，我便离开了。
刚好顺路，路过老许教书的那所中学，下午两点，还没到上课时间，老许应该不在。但我还是看到他了，学校门口对面的一家文具店走出一个身影，我赶紧让司机停车。
看路不看人，老许被我拍了一下肩膀，吓了一跳，看到是我，咧嘴笑道，“是你啊，怎么？有空过来了？”
“送我妹去学校报道，路过。你中午没回去？”
“没回，给学生批改试卷，下午要发下去讲解。改了一半笔还坏了，这不出来买了。”
“这么辛苦啊，带回家去改也行啊。”
“来回跑也要时间，走吧，上去坐坐。”
我调侃他，“你办公室有地方坐？该不会是让我罚站吧？”
老许禁不住笑了，“看你说的，要站也是我站，你坐着。”
老许让我坐在其他老师的位置上，自己则继续伏案工作，认真的样子，像是根本就把我给忘了。我不敢打扰他，倍感无聊，虽说老许认真工作的样子，于我而言确实是道动人的风景。
老许回头看我，略显无奈，“是不是无聊，那我陪你出去走走？”
“算了算了，你这也太勉强了，好像让你放下手里的东西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
老许撇嘴，叹气道，“那你别老看我啊，搞得我不自在。”
“这就不自在啦？那你上课的时候几十号学生盯着你看，你怎么办。再说，你别的地方我都看过，那时候也没见你多害羞。”
老许猛地一震，手上的红笔直接在试卷上划了一条线，只见他老脸红的像猴屁股，“那能一样吗？你这话……胡言乱语，以后不许再说。”
“我才不说，在你这干坐了半天，水也没喝上一口，没那口水说话了。”
他想了想，确实是这样，他推开椅子站起身，“我给你买去，你先坐着。”
我赶紧拉住他，“好了好了，逗你玩的。我也带不了多久，一会你们也要上课了，我下去再买吧。”
他拿起自己的水杯，对我说，“要是真的渴了的话，先和这个吧。我平时都是倒在瓶盖里喝的，你直接对着杯子喝就行。”
“我感冒了。”
闻言他急了，连忙问道，“什么？你咋这么不注意，都叫你晚上睡觉空调不要开那么低了，看医生了没？”
“不怕吃我口水？”对于他和我不在一个频道上的对话，我没在意，反正已经习惯了他的“古板”，况且他那脸上不会说谎的关心，我有些感动。
“我又不会嫌弃你。一会下去记得去买药，算了还是我和你去吧，不然你肯定又不当一回事了。”
我笑了笑，“跟你开玩笑呢，我没事。你要是觉得我不会照顾自己，那你来呗？”
他低着眼，不敢看我，缓缓坐下去，“我也想啊，我也想天天和你在一起，可我没法这样做。这几天也没去找你，你来了我还在忙，跟你也说不了几句话。你怨我，也是应该的。”
他抓住我手，放在手心双手握住，紧紧捏了捏又放松力气。
“我不想你离开我，更不会说什么为了你好让你离开，但是如果你真的想走了，我也只能尽我能力，尽量克制自己不对你死皮赖脸了。”
他的手肉肉的，软软的，手心有汗水，也有些老茧。
我骂他，“干嘛突然这么伤感，老头子。”
他苦笑，“我女儿昨晚和我吵了一架，我今天没回去，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把门上了防盗链，我进不去。又不能打她，舍不得打，也没有资格打，就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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