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警官老洪的故事（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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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云河的出现让我心神不安，没想到他竟然和吴衍有着更深一层的关系，令人难以置信。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不禁感叹这个世界的变幻莫测，世事难料，一切无常。往往认为远在天边，难以触及的事情，其实在你的身边，就在你的眼前。本来以为乔云河只是自己生命中的过客，我的目光不会在他的身上过多的停留，毕竟自己的路途还很遥远，他只是我夜空中陨落的一颗流星一闪而过。虽然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但在浩淼的银河里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然而，乔云河以吴衍舅舅的身份突然出现，却让我始料未及。

  我明白随着与吴衍感情的进一步深入，乔运河就会在不久的将来无可抗拒地走进我的生活。他会给我的生活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这是不可预知的。想到这里，我感到非常烦躁、郁闷。茶饭不香，睡眠不好，噩梦萦绕，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很快，我的脸上便失去了光泽。

  我情绪上逐渐地变化引起了老洪的注意，他以为我在病床上躺的时间久了心理上会出现一些问题，便利用休息时间，用轮椅推着我到户外活动，想通过室外的新鲜空气来调节我的情绪。但是明媚的阳光，碧绿的青草并没有能够改变我沉闷的心绪。更多的时间我只是默默地凝望着天空，或者低头想着心事。老洪猜测到我心里一定有什么难以言表的事情，他首先想到了我和吴衍之间可能发生了矛盾。其实，吴衍也感到很惊讶，自从她舅舅走后，我的情绪日渐消沉。她也弄不明白原委，为此，吴衍多次对我进行抱怨。老洪为了让我摆脱枯燥的病房环境，舒缓郁闷的心情，费尽苦心，想尽了各种办法。但是效果都不理想。我整天盘算着今后该怎样生活，并设计了很多种生活模式，可是，仔细一想没有一种成熟的方案，不免觉得有些苦恼。

  我腿上的骨髓钉终于被去掉了，治疗也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主治医生告诉我，经过几天的观察就可以出院了，我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高兴，想着自己能够很快地投入工作，恢复到以前的生活状态，心情豁然开朗。

  为了庆祝着个消息，老洪开着他那辆破旧的北京吉普车带着我去郊外散心。我们出了西安城一路南行，还不到一个小时，一座绵延险峻的山脉横亘兀立，阻挡了关中平原向南延伸的步伐，这就是我经常临窗眺望的秦岭。虽然，它距市区不过三、四十公里的路程，但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看惯了南方柔美多情的山脉，就对北方的山充满了敬畏，特别是看到秦岭山脉连绵起伏，深邃幽远，有了一种“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真实意境。裸露的山石悬挂在崖上，整块的石岩飞铺而下，犹如天上坠下的把把利剑，更似男人挺拔威武的坚实身躯。210国道仿佛像一条玉带缠绕在群山峻岭之间。我和老洪沿着蜿蜒险峻的山势迤逦而行，在悬石下、沟壑间穿梭着。他的驾驶技术非常好，在山间的盘道上爬坡下坎如同走平川。

  不知过了多久，我抬眼望去，四周云雾缭绕，远的山，近的树，都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显得朦胧而又神秘，车行驶在雾海中，有着“云深不知处”的感叹。虽然到了炎热的夏季，但是山顶卧雪不化。老洪怕我受凉指了指后座说：山上风大，我带了几件衣服，你穿上吧，当心别感冒了。我兴奋地看着窗外移动的景物和半山腰升腾起来的浓雾，仿佛自己漂浮在云海里，竟然迷失了方向。老洪见我并没有理会他的话，索性将车停在了路边，笑着对我说：看你高兴的，这些天在医院憋坏了吧？我舒展了一下筋骨，开着玩笑：嗨，在医院没有憋坏，到是在车上憋坏啦。哈哈……。老洪笑着伸手在我脸颊上捏了一把说：这小子！累的话我们在这里歇息一下吧？我推开车门顿时感到进入了清凉世界，不禁打了几个喷嚏。老洪赶紧打开后车厢的门取出衣服披在了我的身上。

  站在通往云天的道路旁，阵阵山风在耳边猎猎吹过，这一路风景少了都市的喧嚣繁华，却多了一份难得的宁静与简约。面对深沉的大山，心里蔓延着沧桑荒凉的感觉，想着自己还在庸人自扰，不免觉得幼稚可笑。与眼前这些群山毗连，峰峦重叠相比，人是【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⁹₉₆⁹xs.com】多么渺小啊。

  这时，老洪望着山那边一处青砖灰瓦的庙宇，突然，将双手放在嘴边大声地喊道：嗨——，祥子——。山谷里回荡着他浑厚的嗓音。我静立在他的身后，张开手臂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腰身，将冰凉的脸颊贴在了他的温暖的脊背上……

  月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床上，山风轻轻地吹拂，带着秋天的凉爽。我和老洪静静地躺在老乡家的客房里，听着屋外山涧溪水的流动声，丝丝入扣，清澈透明。山蛙鼓动着身体在岸边欢叫着，夜空中偶尔掠过一、两只夜莺，它们在婉转地唱着，将这月夜深山渲染的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老洪已经进入了梦乡，他的呼吸很均匀，我还能闻见他的气息里含着啤酒淡淡的香味。我拉了一下被老洪踢开的被角，把他的腿放在被子里，又悄悄将他搭在我肚子上的手轻轻挪开。这时，耳边传来不知是什么野兽和狗的叫声。我翻了个身，虽然劳累了一天，但这会儿却怎么也无法入睡。望着西斜的月亮和满天璀璨的星辰，恍然间，老洪熟悉的声音从天际飘来……

  女儿洪丹丹的降生并没有给老洪夫妇带来好运，老洪的父亲为了这个不孝的小儿子，喝令全家断绝与老洪的来往。并通过教育部门将小艾调到了远里小镇的一所乡村学校任教。这是一个人烟稀少，土地荒芜，一年四季刮着风沙的村落。小艾在这样恶劣的自然环境中和孩子顽强地生活着。每次看到襁褓里的婴儿，就会想起丈夫给予自己的温存，她干涩的嘴唇就泛起笑意，因为她心中还点燃着一盏希望之灯。

  这年夏天，全国掀起了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狂潮。学校停课，工厂停产，各地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老洪所在的连队机关在“踢开党委闹革命”的浪潮中，纷纷下放到南疆的农场劳动。他准备给小艾办理随军家属手续的计划也泡汤了。老洪打算在这个春节回到陕北老家探亲，当然他不会去看望自己的父亲，他已经在结婚之日起就与家里失去了联系。只有远在兰州的大姐还在时常地惦念着他。

  在无人的夜里，老洪非常想念自己的母亲，他非常清楚在自己的家庭中母亲扮演的是一个多么可怜的角色。她心疼儿子却又无能为力，只能通过大女儿将自己的思念传递给千里之外的老洪，使他仍然感受着母亲的牵挂和温暖。

  然而，就在老洪动身准备回家的前夕，他收到了一封来自家乡的加急电报，险些将他彻底击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