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警官老洪的故事（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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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茫然地从床上坐起，正准备穿衣服，老洪急忙摆了一下手，示意不要声张。他敏捷地举起枪，机警地贴着墙壁，在黑暗中纹丝不动地注视着门外的情况。他的动作很娴熟，也非常潇洒，让我想起了前不久播放的电视剧《加里森敢死队》里精彩的瞬间。这个场面令我兴奋不已，毕竟我一直想再次看到老洪擒拿不法分子的情形，这个机会终于来到了，内心无名地激动；眼睛也就随着他一起，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扭动门锁的声音如同老鼠在吞噬东西。在万籁俱寂的夜里，这声音让人有点不寒而栗。我心里顿时就紧张了起来，刚才涌出的兴奋劲儿早消失在了九霄云外。虽然有老洪在身边，但还是抑止不住本能的恐惧。我悄悄地下床，慢慢挪动着脚步，刚接近老洪，就被他猛地拉到了身后。我紧贴着他的脊背，冒出了一身冷汗。老洪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我听到他的心脏在激烈地跳动。不由，我的手便紧紧攥紧了他的衣角。或许，老洪意识到了我的紧张，他竟然扭过脸冲我微笑了一下。在他的笑容影响下，我惧怕的心理一下变得非常平静，甚至以为外面不过就是几个梁上君子，想趁着夜色偷点钱财，却一下撞在了老洪的枪口下。想到这里，我抿着嘴偷偷地笑了，心情也觉得轻快了许多。然而，就在门将要被打开的刹那，一切却又恢复了平静。我有些诧异，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老洪，他的神情也并不轻松。

  老洪向后稍微退了一步，两只手依然举着枪，目光不敢有半点闪失。过了一会，他转过头，表情严峻地盯着我身后的窗户，枪口也慢慢地对着窗口。这时，有个人影在眼前闪动了一下，我心里一惊，差点叫出声来。老洪一下将我拽进自己的怀里，用有力的手臂抱住我的腰身，然后用手枪轻轻撩开窗帘，探头向外张望了一下。随后，又将我轻轻推向一旁，将耳朵伏在门缝上仔细听了听动静。我声音颤抖地问道：老洪，没，没事了吧？老洪皱着眉头“唔”了一声。我不禁松了口气，慌忙去拉灯绳。老洪低声阻止道：别开灯！简单收拾一下，尽快离开这里。我吃惊地“啊”了一声，忙问：怎么了老洪，不是没什么事儿了吗？他严肃的说：别问那么多，抓紧时间吧。说完，便去找自己的衣服。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忽然，我想起了刚才在汽车旁的那一幕，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洪。他听后沉思了半晌，摇着脑袋，慢悠悠地说：哎，我的傻祥子啊，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才是。我不解地问：很重要吗？他点了点头，长长地吁了口气，又笑着安慰道：不过，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他的表情显得非常有自信，但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离开这里；这么冷的天，而且又是深更半夜……

  眼看要出门了，老洪怕我受凉将自己唯一的一件棉大衣披在了我的身上，我推脱了一下说：老洪，还是你穿上吧，我年轻……，还没等我将说完，就被老洪打断了：祥子，听话！外面很冷，别冻坏了身体。我看了看他身上淡薄的衣服，有些心疼地说：那你怎么办呢？他在黑暗中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我身体素质好，没关系。你不要影响了工作、学习，快穿上！我还想说什么，老洪挥了一下手臂，轻声说：别多说了，走吧！说完，他掏出手枪，轻轻把门打开。一股冷风迎面扑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声音非常响亮。我慌乱地赶忙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老洪扭脸冲我说：看，听我的没错吧？风很大，扣子系好。我手忙脚乱地将大衣领子竖起，忧心地问：老洪，不会有什么事吧？老洪没有言语，我拿起挂在墙上的书包，忽然想起里面还装有给丹丹买的英语辅导书和资料，急切地说：等等，老洪！他迟疑地停下脚步，不解地看了看我，又举目警觉地四处观望了一下说：还有什么事？别磨蹭了。我答应了一声，慌忙将那些书本掏出来放在了老洪的书桌上，随手关好了门，跟随他一路小跑来到了汽车旁。

  刺骨的寒风呼啸着从耳边掠过，我被吹的有点窒息，便躲到老洪的身后，借他宽大的身躯为我挡风避寒。老洪并不急于上车，他很有经验地围着车身仔细转了一圈，好像发现了什么问题。只见他用手轻轻叩击了一下车门，门便张开了一个缝隙。我惊讶地叫了一声，看着老洪说：奇怪，这门我锁好了啊，怎么会开呢？老洪没有吭声，他疾步走到车的另一端，用手一拉，门悄然开了。很显然有人光顾过这辆汽车，我不由自主地四下看了看，好像黑暗中埋伏着无数只眼睛在盯着我们。我原地转了几圈，有点神色不安地看着老洪。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手电筒，我伸长脖子借助光线一看，发现车厢里果然有被人翻动过的迹象。我自言自语地说：这些蟊贼也太猖狂了，莫非还想偷车呢。老洪抬起头向远处瞥了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也不作任何解释，挥着手说：祥子，上车吧。我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大约已经过了三点。不知道这阵儿老洪要带我去哪里，但从他的神情上看，似乎像发生了什么大事，难道我判断失误，他们不是小偷？那么是……？我心头不觉一震，不敢顺着自己的思路想下去。老洪见我在车下发愣，不免有些焦急地小声喊道：祥子，想什么呢？动作要迅速！他的口吻短促而有力。我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敏捷地跳上了汽车。

  汽车迎着寒风慢慢启动了，午夜的街道上非常寂静。道路两旁的槐树在昏暗的路灯下无力地摆动着枯枝，而路边的落叶则伴随着晚风在轻轻地舞蹈。老洪的神色显得格外严肃，车厢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我一会儿看看老洪，一会儿又注视着车窗外闪过的景物。忽然，老洪的目光停留在了倒车镜上，我诧异地望着他的侧影，转身一看，发现有一辆白色的面包车悄悄地尾随着我们。起初，我并没有在意，那不过是一辆极为普通的“金杯”牌汽车。然而，老洪却警觉地开始提档加速，并且在一个不大的路口改变了行驶方向。可是，不大功夫，那辆神秘的面包车又出现在我们的身后。我感到有些奇怪，因为，那辆车一直亮着大灯，并且和我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猜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心里感到有些恐惧，声音颤抖着说：老洪，老洪，快看，那辆车一直跟着我们呢，他们想干什么啊？不会是有所图谋吧？老洪用眼角扫视了我一下，轻轻安慰道：祥子，别担心，我有办法。说着，他冷冷地笑了笑，猛地踩了一脚刹车，汽车顿时发出了刺耳的尖叫，面包车贴着我们身边呼啸着冲了过去。

  在惯性作用下，我身体向前一倾，“咚”的一声，额头撞到了玻璃框上，剧烈的疼痛令我下意识地捂住头叫了一声。老洪吃惊地看了我一眼，急促地问道：怎么了，祥子，你，你没事吧？他伸出右手拽住我的胳膊想查看我的伤情，我忍住疼痛，急忙向他摆了摆手，低声地说：别管我，他们会追上来的，快走！他迟疑了一下，嘴里说道：我们可能遇到了一些麻烦。不过，有我在，你放心好啦。话音未落，他便熟练地换了一下档位，一打方向盘，汽车便沿着一条僻静的小巷穿过东门向南驶去。

  额头上可能流血了，我感到手上粘糊糊的。但我还是忍住疼痛，尽可能地让自己快乐起来。因为，老洪的心情也不会轻松，在这个危机的时刻我一定要帮助老洪。想到这儿，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老洪，没关系，别担心我。他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地“嗯”了一声。此时，我们没有过多的语言，老洪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方向盘上。凭借着他对周围环境和道路的谙熟，我们轻易地摆脱了面包车的跟踪。但是，老洪还不放心，他在街道上又兜了很长时间的圈子，确信万无一失，才将车子开到了东郊的一家医院。他敲开急诊室的门，请医生给我包扎了一下伤口，这才将我安置在了附近的一处部队招待所里。

  从极度恐惧和疼痛中挣扎出来，我的心情很快就松弛了下来。望着整洁、舒适的床铺竟然有了睡意。我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哈欠，眼睛十分酸痛，老洪看到我这样，内疚地说：祥子，都是因为我才耽误了你的休息。我沙哑着喉咙说：哎，老（言情小说网：www.₆₉₆₉xs.cC）洪怎么能怨你呢？别说了，你也快点睡吧，天就要亮了。老洪笑了笑说：不，我还有点事，你放心休息吧，这里很安全。我惊愕地望着他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能等到上班以后吗？老洪默默地摇了摇头，沉思了片刻才缓缓地说：非常紧急，我要赶回值班室。还有，祥子……他犹豫了片刻，才慢慢地说：以后我们尽可能减少见面了。我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啊，为什么呢？老洪疲惫地闭了下眼睛说：太危险，记住，除非我找你，你不能主动联系我，更不能去那个小院子。我一下握住他的手，心里感到一阵酸痛：老洪，怎么能这样呢？我，我离不开你啊，……。说着，我的泪水涌出了眼眶。老洪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出手臂将我轻轻拥入自己的怀里。他刮了一下我的鼻梁，轻笑着说：傻祥子，这有什么值得难过的？我紧紧地搂住他的腰身，将脸颊深深埋藏在他的脖颈处，生怕老洪顷刻从我的身边消失掉。他拍了拍我的脊背，用轻松的口吻说：别这样了，祥子。一切都会好的。我抹了一把泪水，声音哽咽地说：嗯，老洪，我，我知道，你也要多保重啊。老洪说：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