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4-1

  北京的冬天很冷，幸好屋子有暖气也就不觉得那么难过了。相比南方那种又冷又湿的冬天，北京冬天的日子要好很多。

  第一次在北京感受北方的冷。如果不是亲身体验，我还不相信冬天可以过成夏天这样子。我是过怕了南方的冬天，尤其是在那个山高水寒的罗霄山脉脚下的家乡小镇里，冬夜里那个冷像幽灵般钻进被窝紧贴肌肤，让你久久不能温暖睡去。尤其是打霜天的日子里，没有一个人来帮忙暖脚，那夜晚像是在受刑了。

  北京也有不好的时候。那就是雾霾不停登场，时不时光临整个北京城，把高楼大厦笼罩，让人分辨不出来东南西北角。北京的雾霾，是我见过最有地方特色的产物，朦朦胧胧遮天蔽日，最严重的时候只能看清百米内距离的物体，再远一点那就是非常有难度了，估计得用大爷的望远镜才能看到。

  北京的雾霾很有特点，一旦没有风吹过来的时候，霾就悄然出现了，整个北京城笼罩在一片迷茫昏暗之中。霾的纯度很高，一如北京城的历史那样厚重，至醇至真，如入仙境般，云里雾里的缥缈感，吸一口人便醉回到了王朝，可以做皇帝美梦了。

  好多人都有那种感受，要是碰到一连好几天雾霾重锁的天气，心情会跟着烦躁不安，会想着离开这里回到家乡【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⑨⑨⑥⑨xs.com】去吧，虽然家乡没有什么经济发展，但是空气好，水质好，呼吸能够正常。现实里，来到这边讨生存的人又一时半会无法离开，要是真的离开了，兴许雾霾也就少了很多。

  据说雾霾很多年了。这么多年过来，会不会给人造成心理上的疾病？会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和伤害？毋庸置疑，一旦雾霾来袭就能看到医院人满为患的新闻。

  雾霾是怎么引起的？是焚烧秸秆和烧烤引起的吗？显然又不是这么一回事。但有人说过，雾霾太重是因为一个地方人流太集中所引起的。人口一多，集中在一座城市里大家都要生活，要做饭吃，做饭所排放的油烟正是雾霾的正真元凶。想想也有一点道理，每当我们自己做饭的时候，一旦没有开启油烟机，屋子里乌烟瘴气。几百万户人家和几十万家饭馆都在同时做饭，同时排放油烟，整个空气里漂浮着油烟，如果风没有来，空气能透明吗？

  还有人说，路上的车辆太多了。现在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有车子，每一条公路上车子在飞驰，轮胎与地面的摩擦所产生的损耗成为废物颗粒，夹杂着地上的灰尘及尾气的排放一起卷入空气中，空气能透明吗？对于这两种说法，从人烟稀少的山区小镇出来的我，觉得很有道理。至于是不是真凶，还得需要科学家和专家们去研究和论证。我把那些言论当成一段新闻看看罢了，才疏学浅的我也出不了主意，出不来更好的定论。

  我这个人也有一点优点，那就是我的适应能力还算比较强。对于雾霾，干燥，寒冷这几样东西的攻击下我还是能坚持的下来。我依旧每天骑着电动车上班，穿行在车水马龙中积极的融入到北京的人流中去。我的条件迫使我不得不要去上班，不上班还能干什么？当初来到北京是我自己的选择，这一条路，即使跪着，也要坚持下去。

  我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自那天从大爷家里出来后我就更加努力工作了。我希望我的努力能得到一丝回报，被单位重用和提拔，那样我在北京也能渐渐的站稳脚跟。只要有机会提拔，那意味着收入上的改观。收入上有了改观我在这座城市的地位也才能跟着上升起来。将来，或许还真的能在这座城市里买房，买车，像大爷那样穿着光艳的衣服也不用担忧别人的眼光。于是在我不用去接廖大叔的时候，我要提前一小时到达店里，下班时尽量最后一个离开，我的目的简单又直接，希望能被领导看上，日后重用。

  我想我是有机会成功的，有机会融入进北京这座大城市。北京这么大的地方，一定能有我的一个立足之地。我们店的店长大姐给我了这么一丝希望。她也是从一个店员开始做起，做到班长，主管，再到店长，历时五年。

  五年，我相信对我来说不成问题，我一定能坚持过去。要知道我在家乡干这一行一干就是十六年，十六年足够许多人创造奇迹，也足够许多人成为了亿万富豪。不过我的十六年，弹指挥间，不明不白的过去了，没有累积出财富，只是累积出了一脸岁月的痕迹。而今我要重头再来，我才三十七岁，还有大把的时光供我挥霍。

  廖大叔也还在喝酒，他继续要我帮他开车。他无法从伤感中走出来，他的心被林阿姨给端走了。离婚后的廖大叔喝酒的时候是在一家小店里，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喝酒。再也不是去那些高档的大饭店了，也不再谈论商业的话题。他变得有些堕落，有些自暴自弃。

  现在的廖大叔不再那么爱打扮自己。整个人苍老了许多，面容憔悴，胡子拉渣，头发凌乱，恢复到了他的真实年纪之中。有时候他的目光呆滞，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灵光。看到他这个样子，我也是爱莫能助。只能每次送到家里后，好言好语安慰一番。我也想把他弄回到我现在这边来住，正好还空了一个房间。这样一来，即使我去上班了，还有童晓海和童晓梅在家可以打个照应。廖大叔不愿意，他已经没有心情搬家，更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的苦痛。

  无论廖大叔有多伤感，喝得有多醉。他还是不会忘记给我钱，一次也没有落下过。拿着他的钱也有些不安，可一想到将来要在北京站稳脚跟，我又拿得心安了。只是在服务上更加细心周到一些，尽可能让他满意。

  多了一份额外的收入，我去上班也很有劲。我更加卖力的给理发店的人做好吃好喝的，变着花样改善他们的口味。就算我每天不重样的为理发店做饭，童晓梅还是能找到一些理由来教训我，依旧不要我跟她同房亲热。我无所谓，早已习惯了她对我的态度，继续干我的工作。我相信，只要有一天我能在北京立足了，能买得起房子了，她会改变对我的态度。到时候就反过来了，她会温柔可人的对我嘘寒问暖，对我体贴有加。想到将来的种种可能，我自己也忍不住偷笑，心肝里美得很。

  我每次出门去上班，都不忘了扭头看一眼大爷紧闭的大门。那天从大爷那里出来，他的传奇故事还没有讲完我就退场了，他也一直寻找机会让我回到他的屋子里去补上。每当我打开门或者从外面回来，大爷只要听到了动静，他准是打开了门露出半个身子跟我打招呼，问我是否有时间再去泡茶。

  我也希望有时间去他的屋子里把他的传奇故事听完，顺道跟他喝茶喝酒。我没有答应他，我想等那天精神好了不用睡下午觉的时候再去跟他谈笑风生。

  我确实很想去跟大爷喝茶，也再努力争取合适我的时间。坐在这么一个儒雅好看的老男人面前，就是什么也不做，光看看他也是一种趣味，是一种享受。我发现在北京这座大城市里，穿得好看长得好看的男人真多，个个看起来成熟帅气，都像是成功人士。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会对那些穿着好看的长得也好看的男人感到兴趣，莫名其妙的喜欢，没有了其他想法，仅仅是看着舒服，看了心中有一丝兴奋，这兴奋激励着我更加努力工作和生活。

  每次大爷跟我打过招呼后，我也会感到自己很羞耻和下流。大爷一跟我打招呼，我便会脸红，感到无比尴尬。大爷不明就里，问我这是为什么，我只得撒航说没事，没事。大爷也没有把我的脸红尴尬当真，一转身也就过去了。隔天继续跟我打招呼，让我继续尴尬。

  我不能忘记那天从他家出来后在卫生间做所的事情。那件事情不断在扩张和进步，但凡我一躺下身子闭上眼睛，脑子里又不由自主的出现那种不堪入目的成年画面。我好像又很享受这种画面，享受自己变成一个妖娆风骚的性感女子，与廖大叔，与大爷缠缠绕绕，交织重叠在一起。我幻想着他们两个人汗流浃背，幻想着他们在我的身上用他们身上的利器刺穿我的身子，把我膨胀到感觉满足，感到整个世界都是我的。

  每每如此幻想的时候，也是我释放自己的时候。在他们冲刺到最后的时候，把所有子弹打进来的时候，我也打空了枪膛里的子弹，疲惫而又满意的睡去。

  我不禁问自己是不是病了，且病得不轻。好端端的一个男人，为何会有这些幻想？自我诊断出一个总结，那是我自己的身份地位过于卑微和生活过于寒酸，仰望和羡慕别人，长此以往形成的一种压抑。

  压抑！说到底，也是病态，心理上的疾病。

  我病了。我这病只能告诉自己，不能告诉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更不能告诉我的妻子童晓梅。她如果知晓我有这样的病，她把我打成更严重的病。作为结婚十来年的妻子，我太了解她的性格了。

  幸好我的病态只是轻微病态，还没有到那种不可救药的地步。

  我自己忍受着这种病。我深知这病也无需治疗，也不会严重到什么地步去。等我自身强大了以后一切又好了，从此不会再出现那样的画面。也或许这只是一时的新鲜感觉，才会令我脑子走了火入了魔一般。

  我一度相信，只要跟大爷在一起时间长了，跟他熟悉了，对他有了一些抗拒感了，对的那种神秘感也会跟着消失，一切又回归正常了。

  我不排斥跟大爷在一起喝茶。脑子出现的画面并没有破坏他在我心目中的美好形象，我一如既往的喜欢这个精致的大爷。喜欢他高挑的身子，喜欢他穿着整齐，喜欢他那张迷人的脸庞，他的一切那么完美，令人无法抗拒。跟他在一起喝茶，聊天是我人生中的一大幸事，一旦错失将会是遗憾。

  我不能错过，不能放弃跟一个有故事的大爷在一起的机会。我决心再跟大爷聊天。继续打探他的过去，以及他那没有说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