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二

  还没吃完早饭，保成就已经来了，看样对他爹交代的任务，还是很积极的。顺着石河村出去不远，就是山林了，他们需要做的，就是挑已经风干的树放倒，拉回来做引火柴的，但只有干的引火物还不够，还需要准备湿木烧炕用的。对这些从来没有经历过城里人来说，来劳动，还不如说是新鲜，只一个上午，几个人就装了满满一车。下午的工作，就应该是把这些拉回来的干木，截断劈成引火柴了。

  高扬一个人走出小院，顺着院后的坡，来到了院后的山坡上。西下的太阳，把它不是很多的余辉撒到这片萧瑟的大地上，高扬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看远处那连绵的大山，看看脚下这个自己已经开始生活的小村庄。他想家，想杨叔，想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小屋，但一切都是那么遥远。看一下手上的那个大水泡，那钻心的疼痛，叫他的心酸酸的，他好想哭。

  当他回到小院，大家已经开始要吃晚饭了，上午那种新鲜的劲头，在这些基本没出过什么力的年轻人身上，早被一天的劳动磨没了。楚卫民犹豫一下，想说点什么，但还是没说出来。在饭后，几个人围在煤油灯下，开始选学毛主席语录，

  “同志们，经过今天的劳动，我发现了一些问题，我们来这里是扎根的，这样的日子，以后应该是经常的，所以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如何生存的问题”他的话，显然说到了几个人心里，

  “是啊，要是天天这样，我准受不了，现在腰还疼呢”孙大庆嘟囔的，

  “干点活，不要叫苦叫累的，下面大家说一下我应该怎么样去做，都发表一下意见啊”楚卫民瞪他一眼，看着大家，

  “我看，我们应该分配一下，比如，有去山上的，有在家截的，还有劈的，可以互相轮换去做”杜红军犹豫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钟红她们两个，就不要去山上了，主要在家截柴禾吧，我们几个男生轮换上山”郝强也说了自己的意思。

  要睡觉了，高扬小心的把自己的被铺开，但还是疼的手抖了一下。李铁看一下他，抓过了他的手，看到了那发亮的两个水泡，看看眼圈有点红的高扬，叹口气，摘下胸口的像章，

  “忍着点”他低声说着，用像章后面的针扎到水泡上，当他用手把水泡里的水挤出来时，高扬疼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明天我给找副手套，等干了以后就没事了，记得别碰水”李铁说完，转身上炕，没再看他，高扬擦一下脸上的泪，也爬进自己的被子。

  当李铁拿出自己的手套，准备给高扬时，看到了楚卫民，正把他的手套塞到高扬手里，李铁把自己的手套又装到口袋里。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下来时，高扬他们已经在石河村生活了一个多月了，几个年轻人，好象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在他们的院子里，摆的整齐的几排柴禾，已经足够他们烧到明年，连窗户上的缝，也用报纸糊好了。这几个城里来的年轻人，现在已经被村里差不多大的同龄人接受了，在保成的带领下，没有事，都会跑在知青点，听他们说城里的新鲜事。郝强跟钟红开始搞对象了，孙大庆也学着在给另一个女生写信呢，比较特殊点的，就是楚卫民，经常的跑去别的村或乡里，跟那些地方的知青联系的不亦乐乎，杜红军没事的时候，多是看书，不管什么书都看，怪不得他的眼镜那么厚了。只有李铁一直是不怎么爱说话，只是做着自己该做的事，高扬除了跟杜红军有时看看书，剩下的时间，更多的是发呆。已经成了一家人的几个人，也都互相有了外号，楚卫民当然就是所谓是‘班长’，孙大庆因为是活宝一样，加上姓孙，成了‘猴子’，郝强叫‘面瓜’，杜红军当然就是‘书呆子’了，李铁被大家叫成了‘木头’，最小的高扬，成了大家的‘老幺’。

  石河村比较偏，外面的形势对这里的影响不大，加上胡支书比较强硬，倒也是比较安稳的。在这个冬天里，知青点的几个人，更多的是溜到村里，在热乎乎的炕上，听村里人侃侃大山，吹吹牛，跟村里的也算是打成一片。当一天李铁提着一只套到的兔子回来后，他们又多了一个工作，没事满山的去套兔子和野鸡，最大的一次，竟然是套到了一只野猪……

  高扬接到了杨叔的信，知道杨叔一切还好，他也把自己在村里的生活讲了一下，并告诉杨叔，大家都很照顾自己。这里面，比较特别的，应该是楚卫民和李铁，从在县大院认识开始，楚卫民就一直很照顾他，而李铁，总是默默的帮他做比较累的活，并把比较热乎的炕头让给他住。高扬觉得现在自己已经溶入了这样的生活，他的笑容多了，虽然瘦了点，但还有肉的脸上，也光彩了很多。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年了，孙大庆他们已经开始准备回家过年的忙活，高扬也想回去，想跟杨叔象以前一样的过年，但他知道回去一趟的路费还是很大的，杨叔给他的那二十元钱，他一直没舍得用。到了年底，孙大庆他们走了，知青小院只剩下楚卫民，高扬，李铁和杜红军四个人。不知道是人少了，还是因为过年的关系，几个人都有点沉默，连爱发表言论的楚卫民也不怎么说话了。

  这天晚上，高扬做好饭时，楚卫民还没回来，三个人只好先吃了。当喝的醉熏熏的楚卫民回来时，天已经很黑了，他看一下已经躺下的杜红军和李铁，

  “老幺，你搬那屋，陪哥睡行不”他看着高扬，高扬迟疑一下，点点头。

  喝多了的楚卫民，躺下一会就睡着了，高扬却怎么也睡不着，听着楚卫民轻微的鼾声，他的心乱乱的。扭回头，借着炕下灶坑里的火光，他看着这个一直很照顾自己的大哥，在微暗的光线下，英俊的楚卫民轮廓还是那么好看。高扬就那么看着，听着他均匀的鼾声，慢慢的睡着了。

  朦胧中，他感觉有人在摸自己，他睁开眼，黑暗中真的有一只手伸到了他的被窝里，摸着他线衣下光滑的胸脯。高扬一呆，他知道那是楚卫民的手，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反应，当那只手，开始象下摸去时，他还是抓住了那只马上要伸进他线裤的大手。

  “老幺，到哥被窝里睡吧，哥有点冷”楚卫民的声音里，透着那么一丝的央求，

  “民哥，要不我把猴子的被给你盖上”高扬小声的说，

  “不要，老幺，哥想抱抱你”楚卫民声音里的央求，叫高扬犹豫了，

  当他迟疑着，钻进楚卫民的被窝时，他的心跳的厉害。楚卫民伸开一只胳膊，让他枕着，另一只手抱住了他，那带着酒气的呼吸，叫高扬有点发抖。黑暗中，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和心跳声，谁也没有说话，当高扬的心刚有点正常时，楚卫民侧身贴紧了他，带着酒味的嘴贴到他耳朵上，

  “老幺，哥喜欢你”他的话，叫高扬的心一下狂跳起来，尤其是楚卫民的嘴亲到他脸上时，他几乎要跳起来，

  “不怕，哥就想这样抱抱你，睡吧”楚卫民抱紧了他，再没有了别的动作，他怀里的高扬一动不敢动的躺着，只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早上醒来时，高扬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身后，那涨挺的顶蹭，高扬的脸红了，他急忙的从楚卫民的怀里钻出来，几下套上自己的衣服，下了炕。他没看到楚卫民睁开的眼睛里，那暧昧的笑。高扬一到外面的灶房，就看到李铁正坐在灶台前，已经在烧着火了，看到他出来，看一下他，继续低头烧火了。高扬脸有点红，打开锅，把里面的热水盛出来，开始准备给大家做早饭。

  吃过饭，楚卫民又出去了，剩下的三个人，杜红军看自己的书，李铁拿着铁线做的套子，出去上山了，高扬躺在炕上，看着天棚上糊的报纸。到了晚上，楚卫民又是带着酒气回来的，还带回来别的知青点给的一块猪肉。到了睡觉时，高扬看到了楚卫民眼睛里那深深的央求与渴望，他迟疑一下，没有钻进自己的被窝，但当楚卫民（言情小说网：www.6969xs.cc）搂住他时，他脑袋里竟然出现了李铁默默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