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二

  元旦过后，高天在放第一个寒假时回来了，分开几个月后再一次见到儿子，最开心的，就是高扬了。看着好象又高了一点，也结实些的儿子，他真的感觉儿子长大了。他先是带着高天去了刘天刚的家里，去看他的干妈，因为怕耽误他的学业，在刘天刚去世时，是没有叫他回来的。看到几个月没见的干儿子，嫂子又掉眼泪了，叫高扬也跟着心酸的想哭。比较懂事的高天，故意的跟干妈说起在大学里的一些事，对高天很关心的嫂子，也就止住了泪水。在刘天刚的墓地前，高天恭敬的给地下的干爹磕了三个头，才跟着高扬回到家。

  “叔，你看上去也瘦了，是不是想我想的啊”高天看着有些憔悴的叔，心疼的开着玩笑，

  “臭小子，你以为你真是棵葱啊，前段时间老下乡，有点忙”高扬一边做着儿子喜欢吃的菜，一边笑着，

  “真郁闷，我还以为叔是因为想我才瘦的呢”高天撇一下嘴，但还在亲昵的从后面抱住叔，

  “叔，我真的想你了，想的都快想不起来了”高天撒娇的贴在叔的背上，闻着属于叔的味道，

  “臭小子，都多大了，快出去吧，我弄菜呢”高扬笑着，儿子的亲昵，叫他的心热乎乎的。

  疼爱的往儿子碗里夹着菜，看着儿子已经象个男人的脸，高扬心里的那种父亲感觉，从来没有这样的满足过。宠爱的目光，让高天十分高兴的笑着，吃着叔特意给自己做的菜，一边把自己这学期考了全班第二，得了甲等奖学金的事，显摆给叔听。看着儿子高兴的笑脸，想想自己一个人面对冷夜孤灯的寂寞，高扬感觉心里有点酸酸的。

  “柱子，这也快过年了，看看等叔休息时，咱买点年货，去看看你妈他们”高扬拿着儿子在北京给自己带的礼物，突然想着乡下的翠花嫂子，

  “好啊，这是我在北京给我妈买的围脖，还有给胡爷爷带的酒，再买点东西，[ẅẉẅ.ẏaṄqḯṉḠḉṲṋ.ḈṎḿ]就行了”高天对叔从不介意自己与母亲的来往，一直是很记在心里的，他知道叔不想他忘本，

  “你小子，也不知道省点钱，就是自己去打工赚的，那也是钱啊”想起儿子给自己买的保暖内衣和皮鞋，高扬还是很贴心的，

  “叔，那意义可不一样，这些年，都是你们给我钱花，这可是我自己赚的钱啊，给你们买点东西，我高兴着呢”高天挤一下眼，

  “你干妈她们的已经给她们了，那好象还有东西，是留着给谁的”高扬看着儿子拿出来的东西，有点奇怪的问，

  “呵呵，这可是保密的，你可不能动”高天笑着，把那个袋子抢过来，放到自己房间里，

  “臭小子，是不是给女同学买的什么啊，呵呵，有自己的秘密了”以为儿子是私下送给同学的东西，高扬想着儿子都二十了，忍不住笑了。

  到了石河村，翠花嫂子拿着儿子给自己买的围脖，又是一阵嫌他乱花钱的说教，但眉眼间的喜悦，对儿子的贴心还是掩饰不住的。因为是双休日，他们没有回去，晚上就直接的住在了老胡大叔家。对这个已经从一个稚嫩的城里孩子，到现在的局副书记，老胡大叔看着高兴着呢，尤其是捧着柱子在北京带给他的酒，乐的合不上嘴。在热乎的火炕上，晚上喝了很多酒的老胡大叔，说起石河这十多年的变化，说起高扬他们那批孩子来了，又走了，一直说了半夜。

  第二天，高扬带着儿子，去给李铁上坟。给李铁的坟前点上三支烟，他看着面前这个已经陪着他十多年的土堆，心里的酸楚，让高扬的眼框湿润了。现在的他，又有一个土堆在陪着他，两个土堆隔开了他与两个男人，只留下他，和他们共同的儿子。高天知道叔心里不好受，他默默的陪着叔下了山坡，没有再回石河村，他们直接的离开了。

  转眼就是小年了，按高天的意思，他特意的把干妈和两个妹妹接到家里，他自己下厨房，让叔和干妈好好的等着他的伺候。对这个出息懂事的儿子，嫂子和高扬都笑着叫他自己去忙活，他们说起了过年的事。高扬是想跟嫂子一起过年的，但嫂子想回去远在吉林的老家，跟老人一起过年。想着刘天刚的离开，嫂子的心情，高扬没有说什么，也许回到老人跟前，她们母女的心情会好一点。

  小年后没两天，嫂子她们三口，就回吉林老家准备过年了。只剩下父子俩的高扬，征求儿子的意见，要不要回去省城，杨叔来电话，想叫他们回去过年的。高天也看出来了，叔对回省城过年的想法，也不是心情很高，毕竟今年发生的这些事，对叔的打击挺大的。所以在高天的意见下，高扬告诉杨叔他们不回去了，被杨叔在电话里，好一顿埋怨。因为局里是要到年底才放假的，所以高天叫他安心的上他的班，过年的年货，都由他来安排准备了。

  在县委的年话会上，高扬看到了好象有点沉默的顾天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远远的看上去，好象有一点瘦了。其实，在高天回来时，高扬曾经想过把顾天明请到家里吃饭的，但犹豫一下，他还是没有拨出电话。可能是感觉到了高扬的目光，顾天明淡淡的冲他笑一下，高扬忙习惯性的闪开自己的目光。会上总结了一下前一年的工作，对一些有突出贡献的人员给予了一定的奖励，会后本来是要一起会餐的，但高扬怕自己在顾天明眼前尴尬，找了个借口先回去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高扬想着刚才看到的顾天明，他真的很想问他，要不要留在通江过年。但他问不出来，所以，他只能离开，当他在别人嘴里，知道顾天明是离婚的人时，才想起，他第一次在家里吃饭后，说过的话。也许他会回省城，毕竟他的父母还在的，过年了，忙了半年多的他，应该是要回家过年的。这样想着，高扬的脚步变快了，自己还有儿子，还在家等着自己，他的心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