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离别

  第八章：离别

  一年老一年，一日没一日，一秋又一秋，一辈催一辈，一聚一离别，一喜一伤悲，一榻一身卧，一生一梦里寻一夥相识，他一会我一会那一般相知……八月三十号晚，湿润的眼角遮掩不住心中的伤感，颗颗泪珠往下掉，我的手在颤抖中收拾着一些衣物，打开药箱整理一下还有哪些药物没有带齐，拉开抽屉翻出以往的相片拿出了几张放进了背包里，不知道这一去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这是干什么？”老爷奇怪的问道，因为他并不知道我明天早上四点的时候要去上海。

  “没什么，整理下衣物，高二了，我想在学校住宿，每天老是来回的跑多累啊。”言语中遮掩不住我的悲伤。

  “高一的时候也没见你有这样的情况。”老爷疑惑不解。

  “就现在想住了不咯。”我被他问着急了。

  “那你一人能睡么？没人带你睡觉能睡得着么？”

  “怎么就不能睡着了，集体宿舍人多，热闹，说说话聊聊天就自然睡着了。”

  “我看未必呢。”

  我不敢面对着老爷说话，我就一直站在书桌前收拾东西，背对着他：“我都这么大人了也该一个人睡了。”

  “呦，什么时候长大了？”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一言不语的看着窗外，此时我很想嚎哭一场。

  “你那身体是不能住校的，要不以后我每天接送你。”

  “都高中了，又不是以前的小学生呢。”

  “不碍事的，没同学嘲笑你的，你身体不好认识你的同学都知道。”

  “反正不想要，我去二姑奶家的孙子那拿点东西。”他们家大孙子与我同龄，只是月份比我小。

  “早点回来……”

  “嗯呢。”

  独自一人走向小竹林的方向，老爷并不知道这里的原因，阿爹（tia）答应我买药品给他的时候，是我用条件与阿爹（tia）换的，我对阿爹（tia）说只要他能把老爷的病看好我就答应他回上海，当然这点小事哪能难倒他。不知为什么是我真的想去上海还是坚守信用？原本是想和阿爹（tia）耍赖皮的，现在却要收拾东西走人了，我的心里在徘徊，在动荡不安，心神不定。轻轻地微风吹动着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草丛中不时传来田鼠的穿梭声，池塘里清脆地蛙鸣声，不时还传来蝈蝈的求偶声，仿佛告诉我已经踏上了通往错误的大道。

  我静静地坐在池塘边，双手抱着膝盖低着头，心伤的泪水不断地往外流着，叹了口气，抬头仰望天空大声的喊到：“我该怎么办？我不想离开他，爱情？学业？我该选择哪一个？谁来给我指示？”选择爱情我就得放弃大城市的生活，放弃到大城市学校的深造。选择学业我就得放弃他，不能常常看见他，我肯定没有好心情听课，天天愁眉苦脸，甚至会患有抑郁症。跟阿爹（tia）耍赖么？如果真是要耍赖那如果下次再有什么事情的时候怎么请阿爹（tia）帮忙？毕竟人老了抵抗力差病自然就找上门来，他们家又没有什么钱，他就一个儿子，还不争气的那么混，在外面吃喝嫖赌坑蒙拐骗样样来，就差偷了。

  哎，我的身体也不是很好，最后一次的手术医生都说了，我的病不能再犯了，所以家里人不管我做什么事情都尽量的顺着我，不让我生气。我希望趁着我还在世，趁着阿爹（tia）在世，我还能依靠自身的条件要求阿爹（tia）帮助他，毕竟阿爹（tia）的经济实力比我姆妈强。

  “十一点了还不回去，我就知道你习惯性会来这。”老爷圆润的嗓音清晰的传入我的耳中，敲击着我的耳膜。

  “哦。”我并有说太多的话。

  突然间老爷的手电筒正对着我的脸照着，本能的反应用手遮挡着，我不想让他看见我通红的双眼流露出的伤悲。老爷一步一步的向我走来，到我跟前拉着我冰冷的手往家里走。

  “你去二姑奶家问了？”

  “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我不知道老爷知不知道我明天早上四点的时候要走？我不知道他是存心说这话，还是无意说的。我好想对他说我是同志圈中恋老族的一员，哎……那一晚我一夜未眠，悲切的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哭的臃肿的眼睛使我睁眼都很难；时不时的翻着手机看着，时间分分秒秒的流着，十二点，一点，一点半，两点，两点半，两点五十，三点，哎，该起床了；月光的透射下，我慢吞吞的穿着外套，伤痛的心使我轻轻地下床动作也能跪倒在地，含着泪水扶着床边轻轻地起身，轻轻地走到书桌前，我犹豫的背起背包轻轻的拿起药箱，慢慢的扭过头看看最后一眼熟睡中的老爷，整个后背都裸露在外，我小心翼翼的给他盖着毛毯，载着沉痛的心迈着轻轻地脚步离开了房间，我没有去关房门，我怕门的咯吱咯吱的声音会把他吵醒。

  清凉的早晨泪滴在手心略有些寒意：“四姐？你在这干什么？”

  “妈来让我接你。”

  “你站门外多久了？”

  “刚准备敲门。”

  “还好你没敲门，不然场面很难收拾。”

  “怎么？”

  “我还没把这事告诉老爷呢。”

  “那现在去告诉？”

  “不了，我们走吧，阿爹（tia）在那等我呢吧？”

  “你一开始不是不喜欢去上海的么？现在怎么这么着急？你什么时候变的和他一样势利眼了？”

  “我是不喜欢去上海，我着急是不想看见使我伤心的事，我不是势利眼，是你不知道这事情里面我想做的真正原因。我不想与你多说什么，走吧。”

  “哎，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我心里知道四姐是什么样的人。

  晴朗的夜空格外的迷人，路两旁的清洁工安逸的清扫着……能把我的记忆也清扫了多好……

  世界上令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笑脸相迎令我最讨厌的人，远远看见阿爹（tia）的笑容令我心里阵阵恶心，倒胃。到了阿爹（tia）跟前没等他开口我便说：“走吧，别废话一大堆了。我什么也不想听，如果你想让我冲头你的话，你可以说话。”阿爹（tia）被我说的一言不语，我知道这样对他可能很不公平，但是我也是两面难，两个我只能选择一个，更何况我要是回他那住，嫂子肯定不会容下我，以前寒暑假回去玩的时候，也就那么短暂的时间而已，嫂子几乎天天绷着个脸给我脸色看，还时不时的说我好比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收回来干什么？要那么多的儿子当饭吃啊。我知道嫂子心里所想，嫂子怕我和大哥平分家产，哼，阿爹（tia）的家产我就算是要饭我也不稀罕，当初阿爹（tia）就是因为嫌弃我身体不好，将来要花大钱，所以就把我送人了。

  快要上车的半小时前，老爷打来了电话，我都拒接了，我知道他应该是睡觉的时候没有摸到我，所以惊醒了。几次没有接老爷的电话，老爷便直接打到了四姐的手机上，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没说两句话四姐就把电话给了我，老爷的哽咽的声音我能知道他肯定哭了：“你不是说不回头的么？怎么现在又要回头的。”

  “恩，那天晚上你不是撵我回家的么？你看呐，我天天惹你生气，给你揉个腰还向你要钱，在家吃饭掉下来的碗根也给你吃，所以尊重你的意见我就回头了。”

  “白白养你十几年了，你怎么就这么忍心回头的哦？”

  “恩，你不是常常说我没良心么，现在你说的话都灵验了。”

  “别强忍着了，实在憋不住就哭出来吧，这里又没有外人，没什么可丢人的。”四姐在一旁说道。

  被四姐这一说，我实在是憋不住了，放声嚎啕大哭对着电话里的老爷说：“记得按时吃药，重的家务活劲量别去做，记得每天晚上要按时泡脚；我只想为你挣得一席之地给你的养老做后备，你身体老了不行了，以后大病小病的肯定不断，谁也不敢保证你一直健康健康，依现在的情形来看呐，你就这么一个儿子，还一天到晚在外面吃喝嫖赌坑蒙拐骗，就差偷了；为了赌钱高利贷也拿过，还差点还不上被封房子；去云南传销也做过，在外面外遇也搞过，而且都怀孕了，不知道为什么还堕胎，那可是你们家唯一的血统；去年七月份打电话给阿爹（tia）说我又要花钱了，现在急需要四千，阿爹（tia）听说是我也没多问就直接给他汇了四千，几天后回来看我很健康的在学校什么事也没有，才知道被他给骗了。奶奶走的早，他们两口子现在又闹离婚，早晚没人服侍你的，所以我只能这么做，阿爹（tia）答应过我，你以后不论怎么样都会帮助你的。”老爷抹鼻涕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中。

  颤抖的声音他在告诉着我：“可你没必要为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我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的，我侄子，侄孙的都很多。”

  “你侄子，侄孙是很多，可是常来往么？人家为什么要精心的照顾你啊？没事吃饱了撑的慌啊？大姑奶（爷爷的姐姐）在泰州，二姑奶在连云港，三老爷心脏病早死了，其他的呢？死的死，亡的亡，你还剩谁？”老爷被我说的不吱声了，只是在一味的抽泣。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一曲一场叹，一【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➒⁹⒍➒xs.net】生为一人。”这是临上车前我对老爷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明白其中的涵义，老爷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一个噢字。我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我实在是不想再说下去，最后连句再见都没有讲出口。

  怀着悲痛的心情上车，并没有多看几眼四处的景色，哭红的眼睛成为全车里面乘客的焦点，每个人都奇怪的盯着我看，老爷的抽泣声不时在我心里回荡，幽幽怨怨的轻轻的叹息：“为你难过而快乐的人，是敌人；为你快乐而快乐的人，是朋友；为你难过而难过的人，就是那些应该放进心里的人！”

  虽然老爷只能是我深深爱着的却不能朝夕相守的人，我却希望老爷每年每月都是快乐的，每时每刻都是幸福的，每分每秒都是平安的，这就足够了我也就放心了。我并不祈求太多，也不敢奢望太多，等待着老爷这样一个只能相守不能相爱的人我心甘情愿无怨无悔，但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爱了、伤了、痛了、累了，却无法拒绝老爷的爱，无法割舍对老爷的爱；我只能永远的静静的默默的等待着老爷这样一个，只能相守却不能相爱在一起的人；记得老爷说过爱一个人不容易，忘记一个人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