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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归骂，伟龙还是把上半身脱光了。“往那边挪点儿。”他冲石磊扬了扬头。
石磊没动，打了个哈欠，说，“精神了，点根烟吧。”
“操。”伟龙嘟囔着，回身点着两支烟，递给石磊一支。
接过烟，石磊惬意地吸了一口，吐出烟雾的时候，正碰到伟龙似笑非笑的目光，他有些难为情，向边上挪了挪，说，“我也不知道刚才怎么了。”
“真情流露呗，还能怎么着？”伟龙斜睨了他一眼，顺势在床上躺下，石磊忙抻出一个枕头塞在他脑下，然后在他腿上踹了一脚，说，“去你的真情流露。”
伟龙嘿嘿笑出了声，这让石磊愈发不好意思，索性趟正了，眼睛盯着屋顶，开始吐烟圈。
“还经常做噩梦？”伟龙侧过头，打量着他。
“少多了，”石磊沉吟着，“也怪我，刚才睡觉前看法医呢。”
“你丫有病啊？自己什么毛病还不知道？”伟龙皱皱眉，像是不解恨似的继续数落，“你看你这破警察当的，干什么不好，非得干那个。”
石磊也没争辩，自嘲地笑了笑。
“往后别乱琢磨了，咱不是警察了，下辈子也不当了，行不？”
“操，下辈子你还想管啊？”石磊好笑地看向伟龙。
伟龙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裂开嘴，吸了吸气，然后伸手取过烟灰缸，放到被子上，催促道，“快点儿抽，开了一下午车还不累？赶紧死觉。”
石磊吸了一大口，然后把烟头掐灭，问伟龙，“一会儿还回去吗？”
“能不回吗，上班呢。”伟龙也灭了烟，把烟灰缸放回到床头柜上，“如果没病人的话，能呆到五点吧，有病人就不好说了。”
“你们管得挺松的嘛。”石磊随口说了一句。
“你小子别得便宜卖乖啊，我这可是违反纪律呢。”他侧过身，盯着石磊，“你说你也是，明知道我值班，还跑过来干嘛，这不成心让我犯错误吗？”
石磊冲着他做了个鬼脸。
“咱们睡吧，明天还得开车回去呢。”
“嗯。”石磊轻轻应了一声。
“有我陪着呢，还用开灯吗？”伟龙像是在自言自语，紧接着说，“还是开着吧，省得你小子半夜起来诈尸。”他眨眨眼，问石磊，“还抱你吗？”
“你说呢？”石磊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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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龙向上拽了拽被子，隔着被子把胳膊搭在石磊的身上，想了想，又把胳膊缩回到被子里，环抱住石磊。石磊闭上眼，向他靠了靠，他们的鼻息交融在一起。
“操，真别扭。”伟龙忽然笑着说。
“怎么？”石磊睁开眼。
“我原来就是这么抱我媳妇的。”
“你大爷。”石磊挣脱开他，翻了个身，把后背留给伟龙。“想抱媳妇赶紧滚。”
“瞧你丫那德行。”伟龙笑了笑，凑过去，再次把石磊抱在怀里。两人静静地躺着，默不作声，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伟龙干咳了一声，说，“我妈找她的同学，给我介绍了个对象。”
“是吗？大连的？”
“嗯。”
“见面了？”
“见了,一中学老师，三十五，离了，没小孩。”
“感觉怎么样？”石磊自己都很奇怪，为什么能如此平静。
“都这岁数了，还啥感觉？不就是凑在一起过日子吗？”
“那不挺好吗？”石磊顿了顿，“我再给你做一次伴郎？”
伟龙重重地叹了口气，粗重的鼻息刺得石磊脖颈发痒。他摸到石磊的手，握得紧紧的，说，“可是我还没赌完呢。”
石磊心中一荡，暗暗喘了口气，掰开伟龙的手指，用拇指肚在上面划圈。
“石磊，”伟龙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以前你什么样，我不想问了，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把我看成什么？”
“你什么都不是，”石磊轻声回答，“你就是你。”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再不说话。临入睡前，石磊再次听到伟龙的声音，“反正也没几年活头儿了，就随你小子折腾吧。”
那声音远远的，就像在梦境中一样。窝在伟龙怀抱中的石磊分外安详，还没来得及细细地品味那句话，他就进入了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