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下午的太阳光有些懒散地从窗户照进来。
坏熊没再继续打游戏，他关了电脑，和豹子并排靠墙坐在炕上吸着烟。
两个没穿裤衩子的光腚老爷们看起来都有点正经，正经起来的两个光腚老爷们都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坏熊和豹子的相处模式向来就是嬉笑打闹，撩骚嘴炮，吃醋干架扯犊子，俩人在一起几乎就没正经过。
坏熊也不知道为啥他和豹子忽然正经起来了。
而且还是光着两扇大腚并排靠墙坐在炕上一本正经。
大概是因为俩人之前谈起了虎子要关停内衣厂的事儿，所以俩人才正经了起来。
可是一正经起来坏熊就有点不知道跟豹子说啥好了。
坏熊觉得自己跟豹子在一起的时候能谈论的话题也只有虎子。
虎子是把豹子和坏熊联结起来的纽带，坏熊认识的豹子就只是在虎子面前的豹子，不在虎子家，不在虎子面前的豹子是什么样，坏熊几乎没见过，不了解，以前也从来没去主动关心过。
豹子对坏熊也一样，豹子所认识的坏熊也几乎都是在虎子家，在虎子面前的坏熊，如果脱离掉虎子，豹子对坏熊这个本人也并不能说很了解。
俩人认识了几十年，好像几乎就没怎么正常的好好说过话……
坏熊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豹子也觉着气氛很尴尬。
然后坏熊就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豹子你说这可咋整啊！我在你跟前就正经不起来，一正经起来我就觉着跟豹子你没啥可说的。豹子你说我是不是这辈子在你跟前儿我就当不了一个正经人儿了？”
坏熊说完豹子也跟着笑了。
“别说你了，我也一样，跟你正经不起来，一正经起来我刚才也不知道跟你说啥才好，我觉着跟你谈古论今，说天文，说地理，说七大姑八大姨，说啥都觉得不合适，我觉得那些事儿你根本就没兴趣听，知道你肯定没兴趣听我还跟你扯那些干啥玩意啊，我也是愁啊。所以熊小子咱俩以后凑一块儿的时候也别假正经了，该咋地咋地吧……”
豹子呵呵笑着说。
“哈哈哈，确实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俩去看看虎子吧。”
俩人穿好衣服下了炕，往炉火里加了些柴。坏熊看着炉子上的锅忽然一拍脑门儿说：
“对了，虎子临出去前把午饭热在这个锅里了，等你醒了好让你吃，我给忘了。俺们吃午饭的时候豹子你睡得跟头死猪似的，虎子不忍心叫你，话说，豹子你也太不禁折腾了，才出了两回就扛不住了，睡得那叫一个死，累坏了吧？哈哈哈哈。”
坏熊说到最后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
只要能让豹子出丑坏熊还是本能地打心眼儿里头往外高兴。
“死熊小子你得意啥？你刚就出了一回你不是也累趴下了？我这岁数还能连出两回已经很了不得了，让你连着出两回你也得歇菜。我也不觉得饿，这饭我就先不吃了。”
豹子摆摆手说。
“大概是因为我的大香肠把你喂得太饱了吧，嘻嘻嘻嘻。”
坏熊很猥亵地笑了起来。
豹子忍俊不禁也嗤地笑了，抬腿一脚踹在坏熊腚上。
“就你浪！走吧，咱俩赶紧去看虎子吧。”
俩人嘻嘻哈哈打闹了几下，然后一起出了门。
坏熊和豹子一路顶着冬日屋后的阳光来到虎子的内衣工厂，工厂大院里一片冷清，连个人影都没有。
老黑和更夫正在仓库里收拾东西，看到豹子和坏熊过来，老黑上前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
“虎子在那边。”
老黑指着一间厂房对俩人说道。
坏熊和豹子进了厂房，就看到虎子正站在屋子中央，望着一排排无人的缝纫机在呆呆出神。
“虎子，俺们来啦。”
坏熊粗着嗓子喊了一声。
虎子转身回头向着坏熊和豹子看了过来，然后在透过无数窗子照进来的冬日午后阳光里露出了豹子和坏熊都无比熟悉的温柔笑容。
豹子看着虎子的笑容，心里忽然变得酸酸软软的，一股有点陌生的情绪瞬间盈满了豹子的心房和整个胸膛。
豹子忽然很想把虎子好好的抱进怀里温柔的疼惜一番。
这就是摸不着看不见说不清的爱吧？
豹子自己在心里想着，站在原地回了虎子一个同样温柔的笑容。
坏熊已经迈步哒哒哒一路小跑了过去，围着虎子来回看了看。
“没哭吧？”
坏熊笑眯眯地看着虎子的眼睛问。
“我都这岁数了还哭什么哭？”
虎子嗔怪地笑着说。
“这岁数咋啦，该哭的时候还是要哭啊，岁数大了还不叫人哭了？”
坏熊故意鼓起两只眼睛说俏皮话。
虎子笑了笑。
豹子走过来抱了一下虎子说：
“没事儿吧？”
“嗯，没事儿。”虎子笑着说，“我真的没事儿，咱们以后还会有更大的生意，你俩不用担心。”
“俺俩只是担心你会心里难受。”
豹子抱着虎子很温柔地说，然后低头亲上了虎子的嘴唇。
豹子亲上了就有点舍不得放开，把自己所有的疼惜和柔情蜜意都化在了这个亲吻里。
虎子也温柔地回应着豹子。
豹子正亲的动情，忽然虎子推开他大吼了一声：
“坏熊！”
豹子低头一看，坏熊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那里扒掉了虎子的裤子正在啃。
听到虎子的吼叫，坏熊一脸无辜地向上翻着眼睛看过来。
豹子吭哧笑了一下，拉过虎子继续亲了起来。
虎子的喘息声久久地回荡在空空的厂房里，这是坏熊和豹子献给虎子的最真诚的关于停掉工厂的纪念。
用一场欢愉纪念一段已经结束的旅程。
晚上老黑和更夫也一起到虎子家喝酒，大家讨论了一下怎么处理关掉的厂子，然后更夫架着醉醺醺的老黑回去了。
豹子和坏熊帮着虎子收拾好碗筷杯盘，虎子烧了一大锅水，三人痛快地一起洗了热水澡，然后清清爽爽并排躺在了一个被窝里。
坏熊和豹子一左一右抱着虎子。
关了灯，三个人在一片冬季的黑暗静谧中什么都不说。
即使什么都不说，他们也知道彼此都在，这样就好了。
他们知道此生此世，接下来所有的风景和旅程他们都会一起经历，会一直守在一起，结伴而行。
虎子很安心的在两个人的怀抱中甜蜜睡了过去。
小崩豆是被海山开着一辆朋友的大型越野车送回来的。
海山开着车一路有些招摇地把小崩豆送到了家，停下车就开始大包小包的从车上往屋里拎东西，摆了差不多满满一炕。
豹子和坏熊都板着脸很威严地盘腿儿坐在炕上，只有虎子笑容满面和蔼可亲地照应着海山。
海山搬完东西，跟着小崩豆一起进屋上了炕。
海山穿着一身板正的警服，带着大檐帽，因为小崩豆的喜好也留了一脸黑胡茬子，颇有几分坏熊的风采，但是比坏熊更有棱角，更年轻，更干练，也更有威严。
“虎叔，雷叔，熊叔你们好，我和豆子回来过年了。”
海山坐在炕上很礼貌地打了一圈招呼。
“好好，回来就好，工作还顺利吧？一切都挺好的吧？”
虎子笑眯眯的接下话茬跟海山拉起了家常，小崩豆挤在他虎叔身边腻腻歪歪的撒着娇。
豹子和坏熊同时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虎子和小崩豆。
总觉得自家的好白菜被一头猪给拱了。
虎子这个败家老爷们还给这头猪喂饲料。
真是让人窝火！
但是有虎子在，俩人又不能把海山给怎么地，只好一起忍着。
好在为了合情理，海山到底是还是要回自己家，所以他也没敢多坐，很快就开着车离开了。
海山离开后小崩豆就开始给虎子，豹子和坏熊分礼物。
看来小崩豆努力做到了一视同仁，买的礼物没特别偏心他虎叔。
这让豹子和坏熊心里也很受用。
小崩豆回来之后家里变得更热闹了，大家和和美美的过了一个快活年。
但是到了初二那天，小崩豆和海山却忽然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