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那时花开 Part4

2020-02-11    作者:兰松    来源:www.6969xs.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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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话间,火车已开出老远,班长见我一直站着,起来让我坐下,我哪里肯同意,我把那两样东西递给班长,班长你先吃西瓜,班长起初不接,听我说找到座位马上过来,也就先收下了。记不清又寻过几节车厢,好不容易问到一个空位坐下来,看着车窗外面片片海塘,快速后退的景物,我竟然靠在在座背上睡着了。

  在火车上睡觉肯定很丢人,哈拉子流出来被人看到都不知道,迷迷糊糊好像已经停靠过几站,突然想起班长还在那节车厢,急忙向旁边的人打声招呼,赶过去,坐在那儿的已经是一个陌生人,旁边的一个中年人听我问起班长,问我:“你是不是蓝松?”,我回答是的,他接着说你班长临走托我把这个西瓜留给你路上吃,那一样他收下了。这也是迄今我和班长见得最后一面,前年听说班长已经转业到地方,在市组织部工作,在这里我祝班长:事业顺利、合家幸福。

  火车经由首都中转,又颠簸两天终于停靠在我久别的家乡,确切的说从驶入安徽土地,我整个人连同呼吸已经又于这里溶为一体。

  究竟哪儿在痛,我已经感觉不到,也许我是在寻找站立起来的勇气,我开始想家我的父母。

  那天如果东俊绝决的离去,我会鄙视或者憎恨于他吗,我现在也不知道,然而他没有,依旧熟悉的气息靠近过来:“我难道舍得动手打你么?”用力拉起我的东俊说。我根本不想也无力去看东俊,身上的灰尖我都懒得拍掉它,像个木偶似得行走。“蓝松,我也难受!我不是今天才决定,我想过很长时间,这不正常,从开始就是个错……”听着身后的东俊说出来的每一个字,我转身审视东俊:俩个男人之间的爱让你害怕了对吗?你也痛苦对不对?经过今晚,我们各自的轨迹终于可以平行的伸展,我们昨天的欢欣也好,今天的伤痛也罢,这所有我决不后悔,或许东俊你永远不会明白,尽管我始终一言不发默默走路,但这已经不重要,是我该离开你的时候了。

  俩人一前一后往回走,不同往日,今晚一路同行的滋味真难以下咽啊,这次狠狠重重摔倒,即使躲在角落我也不能把伤口舔食愈合,我真真正正做了逃兵、一个渴望并全力经营同性爱情的逃兵。扪心自问,一起入伍一年或更短时间的战友几乎都已经请过探亲假,解慰思家的苦,而蓝松你都做了什么啊,我这个不孝子!今晚,此刻,我祈求上天,保佑我的父母,保佑他们健康平安,儿明天就回去看望您们。次日上午,报告之后推开指导员的房门,我直截了当要求请假——探亲假,理由很简单,我非常想家,入伍三年我没有探家一次轮也该轮到我。指导员蛮通人情,答复说中午和连长电话通气之后再定,今天开始你可以不参加外面的工作,自己准备一下吧。谢过指导员,趁这功夫我给海晨写封信告诉他我探家的事,递到门岗。电话厅前我彷徨许久最终没有给爸的办公室挂电话,更没有往辉母亲单位打电话,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我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让他们查觉出我糟糕的状态。在当时虽然有了可以联系的电话,我更愿意写信给他们,有很多东西是电话里面不能表达体现出来的感觉,另外也是很实际的,长途话费太贵,我负担不起,就是在军营用部队内线打也很不容易,不说能否和他们在约定的时间通话,总机给不给接线真是问题。现在想想,那个年月,装一部电话3000多元还要月租,电信公司真够黑的,KAO!午餐开饭前指导员宣布我15天期限的探亲假,并代表大家祝我一路顺风向家人问候。我算算刚好在10月底回来,战友们都已经撤回军营,再一个月左右时间就可以退伍,我嘴角才忍不住斜过。众多羡慕的目光里我特意瞟一眼东俊,一脸惊愕,然而我却忽略一个人,对我今天是如此重要我心爱的一个人。

  往日进餐不紧不慢的我像换个人,飞快扒光碗里的饭,抹下嘴巴头也不回的来到宿舍打开皮箱,剩不到400元钱,够路费还花不完,我要立即去买火车票,这伤心之地多一秒我都不想停留。

  在楼下碰到迎面过来的东俊,“非要回去吗?”。

  “不回去又能怎样?!”,你也不会说我们继续吧,我绝对不会再曲解这挽留,“我想家,我要回去,现在去买车票。”

  “我向指导员说声一起去。”

  “哦,不用,谢谢。”

  站立原地的东俊让我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心中责骂东俊既然决定了就别再婆婆妈妈的对我,哪像个男人。感情这东西说它是双刃剑一点不假,付出越多陷得越深,想要得到回报越多,对于我这个刚过18岁的男人,完全做到原谅东俊显然不可能。

  踏上车子骑出没多远,后面急切的喊叫声蓝松等等我,回头一看竟然是润,猛力蹬车的追上我,小脸通红气喘嘘嘘,“蓝松,你知道火车站在哪么?”

  “知道,我问过门岗,你怎么出来,快回去吧,我很快的。”

  “嗨,没事,我陪你去,正好我也想出去转转。”

  世上有没有这种药,吃过可以令自己的时光倒流,假如有,给我一粒行吗,哪怕是天价,哪怕只能停留一刻钟,我愿意,我愿意把自己的生命换作买资,如果能够这样,我立刻丢掉手中握住的车把,猛扑过去紧紧搂住润、以吻封堵住润、不让再有任何一个字从润那儿溜走,我才不管路人任何眼光,我要那些叫嚷自己是所谓正常人包括东俊看看,阳光灿烂下的我们何等深情相拥。

  平日欢快活泼的润,受我低落情绪的影响,话语不多,我反要时而逗逗润,掩饰自己的心情。到了售票处,排队买票的人不少,我和润边聊边等候,轮到我们的时候润抢着付钱,我坚持不让,润仍要和我争,售票窗口不耐麻的催喊,我递钱进去:“北京一张”(我家和这儿没有直达的车次,必须经由首都中转),里面扔出车票和零钱,润向窗口挥挥拳头,我放下润的胳膊,走吧,你想揍人不成。口袋放好明天午时的车票,心情明亮不少,润递来汽水,我碰碰润的瓶子:“润,祝我一路风,干杯。”

  “干杯,一路顺风。”眉开眼笑的润,“蓝松,我们去个地方,你肯定喜欢。”

  越过无数条斑马线骑出城区,顺着海滨马路上了一座跨海桥,海风很大,润和我着实够累,喘息间瞧着大桥中央风驰电掣驶过的高级轿车,转瞬间消失尽头,我和润一鼓作气不服输的蹬到桥头,接着从桥面下来,往引桥道路前方稍高处推车前行。路面不陡还算平整,那些小小碎山石、荒草在强烈的海风吹拂下不停滚动、摇摆低伏,逐渐前面豁然开朗,原来这是崖顶,腥咸的大海味道扑鼻而来,盘旋飞翔的海鸥欢快的鸣叫。润和我放倒车子,奔到崖边,无边的大海一片蔚蓝,百丈之下的海浪不断拍击着岩石,浅起的浪花和飞沫随风消散,仿佛也落到了我的脸上,一阵眩晕,好美!“润你怎么知道这儿的?”我大声冲润喊,生怕声音被海风淹没。“通信员告诉我的!”润拉长声音两手喇叭状放到嘴边。对,在这里除了通信员有闲功夫出来逛,还有哪个战友能找到这儿呢。

  海风吹得我和润的衣服刷刷着响,短短的头发根根竖起,我眯着眼指着不远处矗立的一块石头示意过去那边好背风。这块石头被风化的明显斑驳,岩石的表面就像疏层饼的横截面,层层叠叠,饱经沧桑。坐在这儿说话果然清楚很多,润变戏法似得从身上掏出个口琴,问我想听什么歌,我说道拉吉。润吹奏得真好,单眼皮的眼睛里流动着一种东西,悠扬的口琴随风传出很远很远……静静听完,我赞叹道:“你们朝鲜族能歌善舞真是多才多艺,真好听。”

  “喜欢吗?”润问。

  “喜欢。”话刚落音,润已经把嘴唇贴了上来,我使劲往远处看看,桥面上的车辆现在像一个个小黑点在滚动,山郊野外的四周空无一人,索性我也不挣扎了,但喉咙里并没有去回应润,润松开肩膀问怎么啦,我却反问润你们朝鲜族都怎么看待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润不假思索的笑笑:“呵呵,你还不了解我们朝鲜族男人的脾气,只要是看上的女人,绝不会放弃。”

  “哦,你有喜欢的女人?”我很想知道这个答案,润,这对我真得很重要。

  润看看我,“有,但我现在更喜欢你。”

  最后八个字我根本听不进去,第一个字已经一盆凉水把我从头浇到脚,还没愈合地方又被你猛拽一下:“是吗,我可不是女人,你喜欢错了。”,我站起来往车子放倒的地方走去。

  “我说,唉……”,润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站在那儿,脑子里像在思考着什么,是在寻求解释么,我现在拒绝任何解释,因为你真正喜欢的也是女人而不是男人。想到这我反而平静下来:“走吧,还想在这过夜不成。”。润几次试图努力都被我嘻嘻哈哈故意忿开,我不想重蹈覆辙,就这样适可而止吧。

  次日,告别战友之后,润、东俊送我到火车站,离发车还有些时间,润和东俊提议到附近吃些东西,三个人来到一家朝鲜冷面馆,润和东俊不吃香菜,我故意叫老板给我单备一小碟夹着往自己碗里放。我又在耍小聪明,故意这么做是暗示,瞧,我和你们喜欢的不一样。简单的吃完,现在也记不得当时心不在焉的都说些什么,但免不了一路顺风保重啊之类的,就在东俊去柜台付款的时候,润小声说:“我喜欢你。”我示意一下左右,然后指指剩下的香菜,润疑问啥意思,我想说你喜欢的我不喜欢,我喜欢的你不一定喜欢,东俊已经结完账过来说走吧,快到时间了。润不好开口再问,出去店门东俊称只烧鸡包好递给我,润在附近水果摊买个西瓜让我带着,路上吃吧。润和东俊真得让我感动,不管怎样,至少我们是有着深厚的战友情谊,我确实也开心的笑着谢润和东俊。那天,我除了车票和口袋不多的钞票,别无他物,其实越简单越好,过多的行礼只会让我变得沉重。我用网兜提着这两样东西,通过检票口之后,我走到铁栅栏润和东俊站立的地方,身后争先恐后如逃难一样的诸位同胞,你们抢位子去吧,反正我的是没有座号的车票,我要向我喜欢过的两个男孩告别,说声谢谢,转过身然后淹没在人流之中,“再见了,希望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没有负担,还是原来内蒙那个活泼的蓝松。”

  火车上没有我预想的拥挤,穿过几节车箱,终于找到一个空位子,刚刚坐定,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一个身穿排长制服的青年军官,正往车箱我所在的地方过来,不时探问旁边位子有没有人。我仔细一看,大声喊:“班长!”。是的,他就是我新兵入伍到内蒙带我的班长,人长得不仅帅气,心地也极好,内蒙部队解散一别很久,没想到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重逢。我连忙把位子给班长,按他坐下去,班长这才不太情愿的坐上去。从谈话中得知,班长现在是军区司令的警卫员,这次来是看望陆军学院那帮没有毕业的战友(言情小说网:www.♋♋xs.cc),今天恰巧坐这趟车返回司令部,在内蒙警卫连部队已经摸爬滚打四年的班长,这个职责他再胜任不过,军官一职就是最好的证明。欣喜之中,班长问我:“蓝松现在又黑又瘦的,是不是连队太苦?”。这话像触动我什么,我嘴上回答:“这地方风大阳光充足,白人都会晒黑,呵呵,没事。”

  谈话间,火车已开出老远,班长见我一直站着,起来让我坐下,我哪里肯同意,就把那两样东西递给班长,班长你先吃西瓜,班长起初不接,听我说找到座位马上过来,也就先行收下。记不清又寻过几节车厢,好不容易问到一个空位坐下来,看着车窗外面片片海塘,快速后退的景物,我竟然靠在在座背上睡着了。

  在火车上睡觉肯定很丢人,哈拉子流出来被人看到都不知道,迷迷糊糊好像已经停靠过几站,突然想起班长还在那节车厢,急忙向旁边的人打声招呼,赶过去,坐在那儿的已经是一个陌生人,旁边的一个中年人听我问起班长,反问我:“你是不是蓝松?”,我回答是的,他接着说你班长临走托我如果见你过来把这个西瓜留给你路上吃,那一样他收下了。这也是迄今我和班长见得最后一面,前年听说班长已经转业到地方,在市组织部工作,在这里我祝班长:事业顺利、合家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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