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倒吧，这些领导哪有什么秘书啊？人家可是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听说过申*兰吗，我们老家的县委书记，全国劳模啊，中央都说的上话的！当时看奥运会直播，家里才一个14英寸的黑白电视机！”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工人语出惊人，【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⑹⑼⑹⑼xsw.com】一下子吸引过了话题。
“你们那是贫困县，不过，这也太假了吧！”
“做样子给人看的，也不用做的这么假吧？”
“是真的，当时我还在老家，电视里报到的……”
“像那种人，脑袋有问题！这新闻明显太假了，现在什么时代了，还十四英寸黑白小电视，还县委书记呢……”
工人们开始哄笑。
“哎，这么反动的话你们也敢说啊！记得我小那会儿，我们村有两个老人说刘呼兰是个傻子，后来就被打成了反动派……”又一个工人，再次把话题扯开，小心翼翼的提醒他们。
“刘呼兰是你们村的？她真的是个傻子？”
“也说不定啊……”
“是我们村的，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傻子，不过当时好多老人都这么说，只是大家都偷偷的说，那俩人却要当着大队干部的面说，这还了的啊……”
“这还真说不定，老毛竖起来的旗帜，谁敢去推倒啊……”
“老毛也是人啊，不是神，就像是文革……”
“操，这关你们这些窑黑子什么事啊，在这里叽歪这些……”
“你不也是个窑黑子吗？”
“我……”
“树立几个榜样，然后让人们去学习，这一贯的统治手段，那里都一样，去较真那些没用的干嘛。就是知道是假的，还不是要假下去吗，谁会去推倒自己树立起来的牌子呢，除非是，变天了……”
“也就是说说，哈哈，没啥意思，知道这些又怎样？你们说咱们这群人还能做点啥呀，有吃有喝的就行了……哎，说真的，你们觉得雷锋会不会也是个疯子呢？不然怎么会叫雷锋呢……”
“你们有谁和雷锋一个地方的吗？”
“哈哈……”工人们再次哄笑。
“刘呼兰真是我们村的，现在还有那个纪念碑还在那呢……”
“是是是，说不定刘呼兰还是你家族里的姑奶奶呢！”
“唉？这个还真说不定……有这么一个好亲戚，你咋还来下窑了，烈士之后啊……”
“滚！说不过你们，不和你们扯了！不过，这有些事情，人家可以去做，咱们却是不能说的……”
“怎么，难道你还要去举报不成？说一群窑黑子在井下说三道四，煽风点火，指指点点……”
工人们再次哄笑。
……
工人们说着说着就从领导身上扯开，越扯越远了……
“还在这扯卵子呢！”班长把检查的队伍送到机尾处返了回来，“刚才又说啥好事了，一个个的这么兴奋，又在讨论哪家的媳妇了？”
……
西采区的游击战持续了很多年，眼下还剩下最后一个工作面，已经采了一半，不到几个月就要结束了。
类似于西采区这样的游击战以后还会持续着，并且可能会作为一种优良传统而传承下去……
……
队里面工种之间的工资差距也有了进一步的拉大，综采队的采煤机司机、拉架工、断头支护工这些重要岗位比看溜工、清煤工要多出两千多。像是小龙这样的，工分比看溜工要高工资却差不多。
老杨也回到了班里，开起了采煤机，队里又来了一个学徒跟着张师傅，顶替了小龙的位置，三十多岁，叫伟，是从二线调过来的。
小龙有点别扭，老杨放着清闲的活不干，跑回了班里，这是要……。
仔细想想，也就释然了，老杨欠了一屁股饥荒，眼下腰也恢复了，肯定是要回到班里挣高工资的。
在井下，老杨绝对是个全能选手，也不是个能闲的住的人，三个班长都喜欢他，回哪个班里他都有资本。虽然老杨上了年纪，也经常戏谑的自称老汉子了，干不动了，干起活来却不逊于任何一个三四十岁的壮劳力。
老杨也更能看清楚形式，小龙深知这一点，上面一个个的大动作，老李的队长位置好像也有点不牢了。
老李是个嘻哈的人，队里管理也松散，“质量标准化”实施才一个多月，采一已经被全矿通报了三次。
最主要的还是，实行了“质量标准化”，采一队经常被勒令停产处理不合格的地方，严重影响到了出煤产量。
虽然也是按时安量的完成了上面定下来的任务，却是不能如上面所愿，超产30个左右的百分点。虽然没有影响到工人工资，却是严重影响到了股东的利益，尤其眼下2号主焦煤的水洗煤都达到每吨一千七的天价。
黑金时代的巅峰期，按部就班？别逗了，那些人怎么能忍得住？
作为一个采煤大队的领导者，不能达到上面的需求，满足股东的利益，肯定是要被淘汰的。
小龙最先听到这个小道消息是从他三叔那里，而首先要拿老李开刀的，居然是他那个南瓜秧亲戚老赵！
老赵担任着调度室主任兼生产副总监，虽然刚从队长的位置爬上去没几年，手里却有不少股份。
老赵主管着生产，他第一个考虑的当然是股东的利益，他自己也是股东，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老赵想要在临退休以前再推那个一手提拔起来的老乡田队长一把。西采区结束以后，田队长的去向就成了个问题。
原来采三队的队长便是个例子，采三队解散时，他也只能窝在采一队当个副队长。
直到最近又组织人去那俩小矿扩巷、整改，才又被调了出来，重新回到队长的位置。
老李的位置保不住的话，老杨肯定也在检修组待不下去。毕竟老杨年纪大了，在检修组本来也是老李照顾他的腰，一时的权宜之计，上面是不可能叫一个老汉子去学那些东西的。
先不说老杨能不能看懂图纸，老杨本来就干不了几年了，就算是学会了，也该退休了。
老杨跟田队长也没什么交情，与其等到别人过来收拾自己，还不如趁现在先退回去班里。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果队长换了的话，说不定班长也会换。
那时候，要是老杨已经在班里了，就不会有什么变化。
如果在班长也换掉以后，老杨再想回去的话，也能回去，只是回去以后和新班长的关系就不太好相处了，采煤机司机还是他的吗。
……
连续很多天，小龙都在脑子里整理着父亲和三叔以及那群妇女带回来的各种小道消息，分析着这些问题。他以前从来不去关心的这些和自己无关自己也无法去改变的事情，现在也是闲的蛋疼，竟然能这么上心，而且还能分析的这么理智、透彻……
而这些，有些好像是跟老杨有关的。小龙不经意间关注老杨的动向，却没有想着去家里看看老杨。
老杨一个多月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来看过小龙，小龙也一直泡在那部长寿剧里，只有在晚上躺在炕上的时候才会想起老杨。
小龙觉得自己的胳膊已经完全好了，老杨那里却是个烂摊子，没必要一直去麻烦老杨。也没必要纠结老杨不来看他，就像半年前老杨住院回家，自己不也一次没去看过，一个电话没打过吗？
最近这几天，父亲每天下班回来都跟他说相亲的事情，老杨再次扰乱了小龙暂时宁静的生活。
小龙不想听“相亲”这个词，父亲也只是跟他说就算是去陈大爷家蹿个门，顺便认识一下。
离老杨第一次和小龙提到陈大爷家的二闺女，已经过去半年多，期间小龙都已各种解开推脱掉了。
人家也和别人相处上了，只是在前段时间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分了。
老杨又开始替小龙惦记上了，在矿上和老刘说过几次。老刘很明显被老杨说动了，每次回家都会问问小龙的意思。
“你也老大不小了，马上过完年就24了，你兄弟赶年底都要当爹了，你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自己也不着急。咱也没啥条件，你也别太挑了，人长得好赖先搁一边。只要不病不残，以后能好好和你过日子，就行了，你还想怎地……”
“不是说认识了就能结婚的，怎么的不也得先处一段时间吗……”
“你那俩舅舅，年轻时不着急，现在老了啥活相，你也看到了……”
“你大舅跟你奶奶同岁，你看看你爷爷现在，村里多少人羡慕呢。你再看看你大舅，去年冬天一个人在家里病了好几天了，都没人知道……”
“你现在还年轻，倒是没啥，等你老了就知道孤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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