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落水人
大雪下了一整天，终于在黄昏的时候停了下来，长安城的银白色护甲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在白雪的反射下更加的金芒四射。长安城的街道上重新占满了人，除夕夜的盛典以及今日赤铁军的归来都让民众们兴奋不已，如今大家的话题全都离不开赤铁军还有他们传奇的大将军陈雪关。
一辆马车正驾驶在运天河的河岸上，那辆马车的样式普通，似乎就比寻常载人拉客的马车好上几分，所以街边的普通人对这辆马车一点关注都没有，但若是有个眼尖的有心者去看这辆马车，他定会跳着大声地叫起来。因为这辆看着十分普通的马车的车厢前，正挂着一个并不起眼的木牌子，上面只刻了一个“陈”字。
大王朝所有有能力拥有马上的人物，在他们乘坐的马车上，都会在他们的马车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一般只有两个字，其中一个就是他们的姓氏。还有一个字，根据他们的身份不同，分为天、地、人三个等级。天字的，基本都是大王朝的要员才有，包括皇上，将军或者其它很重要的职位，地字的，则是一些中低层官员以及大富商才有资格挂上车，而人字的，便是一些稍微富有的百姓，包括富农和普通商人都能拥有。牌子是由朝廷颁发的，并且会进行登记，而至于牌子的材质，则没有要求，你想要木牌子或者金牌子都没有任何限制，只不过这是依然代表了一个身份的象征，毕竟有权有钱的人也没人会挂一块破木头做的牌子。
基本上只要在大王朝有能力乘坐马车的，都有资格佩戴人字车牌，所以人字马车是最多的，也是最普通的，而地字也是比较常见的，至于天字则没有那么容易见到了。但若是见到，哪怕没有看到牌子，那也能猜到那是什么级别的马车，因为天字马车基本上都属于超级豪华级别的。
可是如今这条行驶在运天河的马车，样式极其普通，木牌也是一块破木头做的，一眼看去就让人失去了探究这辆马车是属于谁的欲望。毕竟它看上去就是一辆简单的人字马车。但要真的有人认真地去看马车上的牌子，他便会发现那牌子上只有一个“陈”字，前面没有任何表示它等级的文字。
全大王朝只有一个人拥有这样一个奇怪的牌子，那就是他们所敬仰的大将军陈雪关。
据说当年陈雪关为大王朝打下第一个胜仗的时候，皇上便曾问他想要什么样的奖励，他便要求了这样一个没有表示他等级但是却经过登记的牌子。所有人都不知道陈雪关这个要求的意义所在，但这个故事却在民间广为传颂，因为它足够奇怪并且为陈雪关增添了一层神秘色彩。
运天河很长，他们要绕着这条河赶上半个时辰的车才能抵达陈家。半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如今陈雪关却希望它越长越好。
他并不像在朝堂上说的那样想要马上回家，他只是想要尽快离开那个地方而已。
驾车的车夫是个白胡子的胖老头，他关心地朝车厢里头问道：“大少爷，你没事吧？你看起来不太开心。”
“我没事周伯。”陈雪关用他一贯没有情绪的声音回道，他倚靠在车窗边上，看着窗外的天运河。
寒冬已经让这条横贯长安城的河面上结上了厚厚的一层冰，足以让人站在上面，当然没人敢站在上面，若是那冰面裂开人掉进去，这个天气的温度以及刺骨寒冷的河水会在几分钟内夺走一个人的生命，哪怕是一个修士拥有更加强大的身体也不敢在这样的天气下水。
尽管冰面下是那么的危险，可是冰面上面仍然是整个长安城最美丽的景色，金黄色的阳光照射在上面，被冰块吸收或者折射出更加美丽的色彩，几乎让人忘记了那其中的危险，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摸一下。
陈雪关静静地看着河面，心里想着让马车慢些，再慢些。
可是周伯说：“少爷，我想我们得快点了。老爷会等得不耐烦的。”
“嗯。”陈雪关回了一声，心里感到一阵失落。
突然，河面上传来了一阵冰被砸裂的声音，然后就是有东西入水的声音。
河岸边上的人只看得到一个黑影砸入河中，却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可是陈雪关看清了。
那是个人！
“停车！”陈雪关吼道。
周伯马上拉住了缰绳将车停了下来，随后陈雪关就跳出了车厢跳下马车，迅速地脱下身上的衣服，然后奔向了河边。
“少爷停下！”周伯意识到陈雪关想要做什么，连忙出声阻止，但没有用，于是他一急，纵身一跃，便从马车上跳了起来，高度竟足够四五米高，随后他的身体爆发出一阵黄色的光芒，朝陈雪关的背后飞去。
可是陈雪关的速度更快一筹，也是一跃，便跳到了结冰的河面上，冰层因为陈雪关的这一跳的力量和体重裂了开来，但是没有全部裂开，经过了一个严冬的洗礼，这的冰面已经足够厚实了。
但陈雪关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的抬起右脚然后狠狠地往下一踏，冰面便因为巨大的力量而整个裂开，陈雪关也借此沉入了河中。
周伯这时才赶到，但已经晚了，他的手一抓，却只碰到了陈雪关的衣角。
沉入水中的陈雪关立刻感受到冰冷的河水如同刀子一样割在自己身上，尽管他失去了元力，但依然拥有的强大的身体，也不觉得多么难忍。
他的眼睛朝河中刚才那人掉下去的位置看去，便一眼看到了那个落水人在河水中缓缓下沉的身体，他没有挣扎，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
夕阳透过冰层射入了河水中，照射在那人缓缓下沉的躯壳上，仿佛一个神灵坠入了凡间。
水下的视线并不好，陈雪关并不能看得很清楚，他只是觉得这个画面很美，但很快想到救人更要紧，便连忙向那人游去。
待到近了，陈雪关才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他看起来是个不过只有十七八岁的青年，有些胖，而且也穿得很少，皮肤很白皙，像是城中那些富家贵族中的子弟。陈雪关没有想太多，连忙伸出双手去接住了快要沉到河底的他。
这个已经昏迷的人看上去陷入了熟睡，但陈雪关知道他不是在熟睡，而是在死去。他连忙往上游去，将怀中的人抱出了水面。
周伯站在还未裂开的冰面上，显得很是着急，直到看到陈雪关透出水面，才松了口气，连忙将陈雪关连同他怀里的人拉出水来。
岸边早已聚集起了围观的群众，人们看着从冰面上往岸边走的三人，一些人只是单纯地看热闹，但还有一些人则羡慕地看着周伯，在长安城这样繁华的城市，修士并不少见，群众中便有不少人是修士，但是他们修炼的程度普遍都很低，而周伯刚才那一跳便显示出不凡的修为来。
周伯没有在意那些人的目光，反而是马上将陈雪关连忙带上马车，以免时间长了人群中有人认出了陈雪关，到时怕是要引起骚动来。
等陈雪关和落水人都进了车厢后，周伯便马上开动马车继续往陈家驶去。
陈雪关此时身上依然还是光着身子，而身边则是一身湿淋淋依然昏迷的奇怪的人。
尽管如今自己已经沦为了普通人，但是他也仍然能看出眼前这个人也是属于普通人，并且身体素质并不是很好。他这样子刚才泡入冰水中还穿着湿衣服是一定会冻死的。
从军多年，陈雪关也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他马上就将这人的衣服全部脱了下来。
一片白花花的肉露了出来，陈雪关没有关心这些，他只看到这人原本应该白嫩的皮肤因为寒冷变得更加苍白起来。陈雪关的手轻轻一晃，戴在右手食指上的戒指便一闪，一条干布就凭空出现在手中，他连忙用布把眼前的人裸露的身躯上的水擦干净。然后手再一晃，便出现一件十分厚实的衣服，轻轻地盖在这人身上。
再接下来，他把手伸进了衣服里，用力搓着那个人的身体，希望将他的身体尽管地暖和起来。
尽管做到了这种地步，但这人依然不见好转，陈雪关开始着急起来，现在他们还在马车上，得到了家才能有更好的条件挽救他的生命。这时他也顾不得想晚点回家的想法了，他连忙问周伯：“我们还有多久到？”
“已经到了，少爷。”周伯语音刚落，马车便停了下来。
陈雪关就要抱起那人下车，可周伯却钻了进来提醒道：“少爷！你的衣服还没穿上呢！”
陈雪关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才脱了衣服救人到现在还没来得及穿衣服，他连忙抓起干毛巾在自己身上抹了一把，然后也变出了一套衣服穿到了自己的身上。
周伯摇了摇头说：“少爷你先去见老爷吧。这个人我帮你带去你房间。”
陈雪关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说道：“那周伯麻烦你了，你会医术也比较方便些。”
周伯点点头，抱起被大衣结实包住的人，同陈雪关一同下了马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