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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长夜(七)
老邢头又犯晕糊了,不知是磕得那一下还没缓好,还是未褪完的酒意又涌上头。依稀得看见,孙月儿三人跪在地上,像在喊着谁的名字。
谁受伤了?
谁?
猴子?猴子是谁?
猴子?!
老邢头猛地给自己一巴掌,扒拉开地上围着的三人,看清那惨白的猴子的脸,人也清醒了。
“小猴!”
下一刻,这个男人仿佛认清到什么可怕的现实,头发一根根炸立起来,不顾一切地不了上去,将他的小猴抱在怀里。
“别动他!”林禾儿急忙叫道:“让他平躺!”
老邢头怔怔地看了眼林禾儿,呆呆地喘着气,旋即意识到这女孩能救回自己的儿子。
“四儿,抱床被子给他垫着。婶子,灯。”
林禾儿正撕了块自己的夹衫,折叠好形状,给猴子包扎,人依然是慌乱的,手法却镇定而熟练。
老邢头发现,这之前,猴子已被简单包扎过了。
“贯穿伤,子弹穿胸而过,算好,能止住血就能活。”
“这…打穿了?”
“要是子弹留在体内,一定会感染。”
“被子。”
“把他放上去,平放。”
这时,孙月儿擎着盏油灯也来了。
林禾儿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以免滴入伤口,寻着灯光检查了包扎,便道:“抬进屋。”
“媳妇——”
小四要拉林禾儿起来,却疼得林禾儿一阵哆嗦:“脚…”
小四这才想起,林禾儿已崴着脚跑半个时辰了。
…………
“你咋还会医术呢媳妇儿?”
“家里开医馆的”林禾儿神色黯然,“梅婶也教过些照料伤员的活。”
“这算是咋个回事嘛?!好端端的俩人去喝酒,回来就……”孙月儿抹着眼泪,剪去林禾儿的裤腿。林禾儿坐腿搭在椅子上,脚踝至小腿都肿得透亮。
“你说,到底咋回事?”老邢头在屋里不停地踱步,不时伸头去看床上的猴子,忽然就停下指着小四问。
“本来啥都好好的!俺喝完酒,也磕了头,就要回了,禾子追上俺非要送俺,走到街上……”
…………
“四哥。”
“咋了媳妇?”
林禾儿突然转身,双手搭在小四的肩上,整得小四儿一愣。
“媳妇——”小四笑眯着眼,刚要回应着什么,却见林禾儿脸色不对。
“回去!”林禾儿道,“回川子叔哪儿。”
“咋了?”
“你闻到什么味道吗?”
“什么?”
林禾儿脸色更难看了,眼神里透着慌张:“一种腐烂味,杀人多的人,都会有这种尸体的味道。”
林禾儿已不给小四答话的机会,“俺绝对忘不了,战场上的老兵都带着腐烂味。”
“川子叔…川子叔!他们一定是来找他了…俺数四个数,跑!”
“四、三、二、一!”
未等小四反驳,林禾儿拉着他转身便走。
“诶…媳妇~”
小四摸不着头脑,正要说什么,突然面前的巷子口便涌出一群绿甲兵。
“快走!”
…………
“李川?”
“嗯,禾子脚崴了,眼看要追上了,石叔突然冲出来,带她拐到另一个巷子,俺俩就分散了。后来俺回去找她,又遇见了李叔……”
“什么石叔李叔?猴子是咋回事?!”
小四慌乱地回答着老邢的问题,林禾儿的目光却一直关注着床上的猴子,不时掀开被子查看伤口。
“然后俺就碰到了猴子和禾子,仨人袅悄地想从柴禾垛钻进来,不巧又被发现了…猴子哥当时就中了一枪。”
“怎么偏偏打到他呢?”孙月儿也急了。
小四儿抽泣了一下,呜咽道:“当时俺背着禾子走在前面,猴子哥跟在后面。”
老邢头不停踱步,越听越急:
“你继续说!”
“当时俺是跑也不敢跑,逃也不敢逃,又是石……”
“糟了。”
“咋了闺女?”
“得有止血药,这样不行,伤口还在流血。”
“止血药?哪儿有止血药?”
“东河监狱有。”林禾儿道:“主楼二层最里面的房间,那有个白色带红十字的箱子。”
川子家也有一个一样的箱子,但那里情况怎么样,林禾儿更无从得知。
“可是……如果这些人是冲川子叔来的,那东河监狱指定也……”
老邢头道:“俺去!”
“不行!”孙月儿猛得坐起,“外面这么多兵,你是要去送个什么死?!”
“伯,小张,街尾的小张那儿也有药!”
“小张?那混小子?开了个西医馆,半年没一个去的,他能有什么药?!”
“他有次喝醉,跟俺们吹牛,说他的药都是从军队里弄来的,还把药箱拿出来扒拉,什么止疼药,止血药,阿司什么林。”
“阿司匹林?”林禾儿问。
“对对,阿司匹林!”
林禾儿跟老邢头对视了一眼,点点头,说:“可以。”
“不许走!”孙月儿叫到,可她惶恐地发现,自己没有理由阻止老邢去救他的血骨至亲。他要走了,他必须去,而她什么都不能做,她还要让他分心,所以孙月儿只喊了这一声,便趴在腿上哭了起来。
“伯,俺去吧!”小四说。
“你在家里好好呆着,陪你媳妇和娘,哪儿都不许走!”老邢头不容置否地说。
“月儿,月儿?”
老邢头撩起孙月儿的头发,边揉边说:“俺从后门走,沿着墙根过去,拿完药就回来,啥事儿都没有,等俺回来,啊?俺这回一定要把你娶到手呢!”
说完,老邢头不再耽误片刻,看了一眼床上的猴子,掀起门帘,大踏步地离去。
孙月儿是个坚强的女人。
寡妇门前是非多,像孙月儿这样克死了丈夫和三个子女的寡妇,更少不得背后遭人非议。可她偏偏顽强地过活,ẈẆẈ.₉₉₆₉ẋṡ.ḈṎḾ她提心吊胆地养大第四个孩子,她将裁缝铺打理得有声有色。这么些年,小四从未见母亲掉过一滴眼泪,她总是不知疲倦地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硬生生从世俗目光的夹缝中为小四儿争到了一份平等,小四儿没有父亲,但从母亲这里,他从未缺少过什么。
小四儿是个孝顺的孩子,也早早看穿了母亲对邢伯伯的心意。老邢头这些年的作为,哪怕是石头,也该捂化了,又何况是她呢?可小四儿知道,母亲一直顾及很多,怕他和邢伯伯被咬舌头,怕影响孩子娶亲,更怕自己的不祥再落到邢伯伯身上。
今夜小四看见母亲哭了。
她曾在孤寂的世界感受到一份爱,如今她好害怕把它弄丢了。为什么不答应他?在他临走时答应他啊…你回来,娶俺回家,好吗?
林禾儿耐着脚上的伤痛,不时探查着猴子的伤口,似乎若有所思。猴子双唇紧闭,已完全见不到血色。孙月儿不停地哭,像要哭完半辈子所有的心酸。小四儿看着这一切,突然意识到,他必须是个真正的男人了。
(拜个晚年哦。转眼已初四了,迎神日,今日要迎灶神回家,接五路财神,打扫卫生(扔穷),吃折箩。不过似乎如今大家都不咋讲究这些了呢,从初一到初四一直是各种走亲戚,心累呀。
读者们过年有什么好玩的、不好玩的经历,可以在书评出分享哦。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