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闲记 老何（一）

  病中闲记 老何（一）

  老何是俺的病友，就是昨天跟俺一起去博物馆的那个。

  40多，身高将近170，老帅熊。

  今天跟他下了一下午象棋，放弃更新小说了，说些他的事吧。

  第一次见到老何，以为他至少得有60了。两鬓近乎全白，挺着个“中老肚”，走路步子虽大，却有种说不出的迟钝感。

  一星期前，俺和娘亲上七楼棋牌室逛。那时俺已经很久没有下棋了，因为病情原因，不能做强竞技性运动，严重时甚至于看一阵棋就会心慌，喘不过气来。

  娘亲却煞有介事地摆起了棋子，知道俺不能下棋，也未勉强，阴差阳错下，竟然跟老何手谈起河界。

  俺娘ẁẃẃ.⁹⁹₆⁹ẍṩ.ḉṍṃ亲啥水平俺自然清楚，就在一旁边偷偷欣赏老何，边坏坏地等她落败。

  可是老何竟然输了。

  俺说，娘亲你欺负老人家。

  娘亲说：你问问他多大？他没我大。

  “老何你多大年纪？”

  “40。”

  “啊？？？你才40岁…俺以为该五六十了。”转向娘亲：“你欺负病号！”

  那天下午，俺端着雪碧，捂着狂跳的心，坐在老何对面，在棋盘上落子，那是俺跟老何第一次实质性接触。

  也是那天，俺直观地体会到俺的病情已经有所回转了。

  后来自然跟老何经常切磋（调教他的）棋艺，渐渐老何从一个俺只能偷拍背影，可望不可即的帅熊，变成了…嗯，一个可以一起出去玩，一起下棋的人。

  老何关节不好，大夏天也戴着护膝。虽然红色黑条纹的护膝看起来很好看，但是关节痛还是很影响他做运动的。

  某一天，俺买了荔枝想找“小飞熊”（化名，小熊病友）一起吃，看到老何眼巴巴站在乒乓球台前等了好久，终于有人愿意跟他一起，于是……俩人玩起了小学生抛接球。

  俺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左边是小飞熊跟对手鹰飞燕展，大开大合，右边是老何努力接住对面小伙子不断放水的抛接球。

  讲真，差点流口水。

  小飞熊以后说，继续说老何。

  老何下棋真的臭。没办法，可能是药物原因，可能是病情因素，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想法子落子，俺在一旁走神儿，等他落了棋子，俺还要提醒他这地方不对…………

  老何住院三个月了，今天俺娘亲串门时候顺手看了他药单，已经花费两万多了。老何因为记性差，会忘记吃药，病情也不是第一次反复了，这一次可能就要终身服药了。

  因为生病，老何没结婚，没子女，自己也干不了活，是个五保户。国家、医院等各个补贴加起来大概每年一万元，不说看病，吃饭都不够。

  老何六十岁的老娘在医院照顾他，在外面打零工补贴支出。前两天，热，老娘打零工中暑了，被堂姐妹接走了。

  老何还有俩哥哥，但俺从没见过。诶，毕竟人都有自己的家庭要顾及。

  以上很多内情都是俺娘亲打探的，嗯女人真可怕。

  昨天，老何跟俺另约了俩人，一起去郑州市博物馆。老何在每一件文物前都细细地看，俺们俩年轻人已逛了一圈，他还在看那几个罐罐。

  见俺上前，随问俺那些都是什么。

  “陶鬲、陶鼎、陶鬶、陶匜、青铜簋、青铜豆……”

  俺手抚在老何肩上，跟他解释这些东西的功用，俺猜不多久，老何就会忘记他们，但他还是一个个问，俺不会的就百度，给他解答。

  博物馆关门的时候，老何还没看完那些陶和青铜做成的陪葬品，俺们半催半推地带走了老何。

  下了公车，老何拿出水杯，灌了几口水，把水底子倒在了行道树下。

  四个人，除了每人来回公交2元，啥钱都没花。

  回去时路过一个炸鸡店，估计正在炸东西，老何说：

  “什么东西，咋这么香。”

  “那有个炸鸡店。”俺们说，但谁都没有往里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