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9章

  可大刘回来之后，大家的话题早就不在这上面了，大刘也只是一副平常的样子。看不到他的喜怒哀乐，王峰也不好问，下午又有事情要处理，也没有时间去问了，于是一直到下班的时候才有机会去问。

  站在大厅里，王峰问大刘：“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刘脸上终于显示出沉重的样子，说道：“张菲回来后说了吧？我知道她肯定是要说的。唉。”王峰诧异了，大刘如果是谈论别人的事，很少有这样的神色，似乎事情还真的不简单了，于是说道：“张菲回来只说了一点点，要不我也不会问你了。”大刘低下头，似在整理思绪，好一会和了，也没有作声，王峰知道这事情肯定也不是大刘一下子可以说的，于是认真的等着，终于大刘说了，说出了一翻让王峰感到既好笑却又如同大刘一样沉得的话来：“报案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人，外地的，姓杜，他说的是跟另一个男人在旅馆里发生关系。”说到这里苦笑的看了一眼王峰，这一点王峰听张菲说过了，所以没有插话，只是没有想到这个还是报了自己的姓名了，看来也算是破罐子破摔的那种了，王峰点点头，看着大刘，表示明白了，大刘继续说了下去，“另一个据姓杜的说也我们这里人，姓童，两个只是在网上认识的，其实也不过是聊一下天，偏偏就聊出了感情来了，于是相约到了这里来见面，你可以想象到了。见了面就开始了。”这个“开始了”让王峰感到脸红了，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了，可他还是怕别人看到他的脸红，下意识的向四周看了看，好在其他室的人早已经见惯他们两个的嘀咕了，只是两人在一起也没有人正眼会看一眼，更不会在意谁的脸红了这回事，王峰心里叹气，他自己知道是为什么脸红，为的就正是同志们的那种轻率，很多人都会在没有真正了解清楚的时候就开始了这一步，也许这个姓童的根本就不会是他的真的姓也不一定，想想这种行为，再想想自己与靳新的关系，王峰还真的没有办法不脸红，尽管他知道自己爱靳新，可是对靳新的身体的兴趣，至使他也有了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了，但如果说这两人是聊过天的，应该就不算是一见面就来性的那种，但如果真的是有感情了，也不至于发生后面的事情了。王峰还在认真的听着。

  大刘又叹了口气说：“这姓童的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他也就信了。案子很好办，因为这姓杜的留下了很有用的证据。”大刘忽然就说到了案情上去了。王峰其实并不关心如何破案，因为那并不是他所想知道的，于是看着大刘不说话，大刘当然明白王峰的意思了，笑了笑，说：“两人在旅馆里有了那回事，也就是姓杜的过于相信那姓童的了，把自己的情况都跟姓童的说了，却遭姓童的勒索了，姓童的说要他给一万块，不然就把姓杜的事抖到姓杜的单位去。姓杜的说笨也没有笨到家，只是说让他去抖，并说无凭无据不会有人相信。”王峰听这话，想想也是道理，但是如果真的这么容易解决，那么就不用来这里来了，果然。大刘接下去说了：“那姓童的是早有预谋了，却拿出了一部数码相机。把叫同伙偷拍下来的相片让姓杜的看，这相片自然是很有威胁的了。说如果不给就把相片和过程做成影碟，姓杜他没有办法，只好在信用卡里去取了钱给俩人。”

  王峰听着只觉得人心的可怕。居然还有利用这种事来勒索的。同时也更觉得悲哀了。同志的感情竟就是这样的供人利用的么？他心里在想，只听得大刘又说：“那姓杜的事后却越想越不服气了。于是来报了案，说是怎么也不能便宜了那种人。大家就拼个你死我活吧。”王峰又是叹气。事情够清楚了，于是他也不想再问，再问下去就不过只会增加烦恼而已。于是调了话题，问道：“你刚才说姓杜的留下了证据，那是什么证据？哦，是不是画了外形出来了？还是指纹？”大刘笑着点头说：“单是外貌也不足以证明什么，指纹是有用的。但还有一样更有用的，”只说了半句，人却笑了起来。但笑里却有着些许的苦意，王峰在意识里模糊地想到了一点，但却又不愿意真的去想，因而听大刘说。大刘摇摇头说道：“说出来也是同志的耻辱。你道姓杜的留下什么证据了。”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才说道：“那就是姓童的身上有着明显的胎记，这却是赖不去了的。”王峰哦的一声，表示明白了。但大刘还说了下去：“你知道那胎记在哪里吗？”王峰迷惑不解，这胎记在哪里还是什么要紧的事么？大刘也不管王峰要不要听，自顾自的说下去了：“那胎记正是在那个位置上。这本就是赖不掉的了。”王峰一听“嘿”的一声，说：“姓杜的也敢说？”大刘仰起头看着王峰，眼光犀利，说：“为什么不敢说，不就是鱼死网破么？”王峰看大刘的样子，自然知道他与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因那犀利的背后竟就是那一种深深的悲哀了。

  王峰不敢正视大刘的眼睛，扭头去看别处，正好就看见小邢的男友来接小邢了，两个人早就没有了赌气的样子，依旧是亲亲热热的走上车去；接着又看到孙威与张菲两人推着摩托车走出门口，那样子要多甜蜜就多甜蜜，实在叫人羡慕。可自己呢，王峰心里叹气，一种见不得光的爱，别说希望，想想现实的残酷无情，仿佛连自己也看不起自己了。王峰只觉得自己有点无力走路了，靠着厅里的大柱子，大理石的柱子凉嗖嗖的，王峰不禁打了个寒噤。本来就要接近夏天了，这里的天气凉一点是求之不得的，可王峰还是赶紧离开了柱子。

  “怎么了？”大刘的声音传了过来，王峰听得出大刘的声音不再是刚才的那种腔调，这才回过头来看，见大刘一副很平静的样子。王峰忽然想：“不知道掩在这平静的下面究竟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口里却说：“没有什么。我在看他们两对人。”王峰手指着小邢和孙威他们，大刘看了一看他们，却又定定地看王峰，说：“羡慕了？你要不要去试试看？”王峰叹息道：“也羡慕不来的。这我还是知道的。”大刘默然半晌才说：“知道就好，除非你自己知道你不是同志，不然你别去试着跟异性结婚。我是现成的例子。”大刘拎着王峰的衣服，拖着他走下大厅，向车子那边走去。王峰连忙摔掉了他的手。还四处看了看，大刘则笑嘻嘻的看着王峰的这个东张西望的动作，并说：“你像是做了贼了。”王峰说：“其实我们都是贼来的。”大刘脸色一黯，也不再说什么。

  独自回家的路上，王峰还在想着姓杜的与姓童的事，只不过竟是越想越灰心了。人也恹恹的，只是想要找靳新来说说话时，靳新却没有半点空余的时间了，一回来就钻进卧室里听歌，戴着耳机，摇头摆脑的，也不去做饭了，王峰知道他是势在必争的，也不想再给他添烦，于是只是闷闷的自己做饭，等做好了饭后，靳新吃了就又跑去“雅客”唱歌了。王峰看着他走出家门的背影，心里有苦却也不愿意去说了，上了一下网，只觉得没有什么味道，再去看电视，却还是那些男女的爱情废话，也没有什么意思，坐在空寂的厅里，百无聊赖的，他干脆去把枕头拿了出来，就躺在沙发上去看，只是实在看不到电视里的是什么东西。王峰忽然有点想快点去参加培训的想法了。于是拿起电话，拨通了王文的手机，问究竟是什么时候可以去培训。王文在电话里告诉他明天会下发通知。这其实不是什么问题来的，只是王文却因为王峰急着去培训而奇怪了，问道：“怎么了，好像你倒迫不及待了？”王峰也听出了王文的疑问语气，自己也吃惊了，于是就搪塞着过去了。

  挂了机，王峰又怅然若失，看看这厅里的东西，却又有着说不出的依恋感觉，当然他知道自己所依恋的是什么东西，只是他却不知道他所依恋的会不会也同样依恋他呢？这是他最不愿意去想的。于是就呆呆的躺在沙发上。直到电话响起来。

  王峰接过电话，却是老妈打来的，听到王妈温温柔柔的声音，王峰就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只是心里怕的是什么，却又不太愿意去想，只是打醒了十二分的精神去听，只听得电话里老妈在问：“你怎么了？好像有精无神的？”王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个感情外露的人，但老妈的这句话，却分明的就是直指自己现在的情绪了，不由得暗暗检查自己，口里却说：“没有呀，还不是一样。”王妈却依然问道：“这两天看你的情绪也不是很好的样子，怕你有什么事不肯在大人前说，妈就只你一个宝贝儿子啊。”王峰不禁苦笑，明明白白的有三个儿子，却非得说只有一个儿子，还加了宝贝两个字，这算什么？但他心里马上又不舒服起来，只觉得老妈的话让自己沉重，王峰意识上竟有点儿混乱起来，听王妈又问：“你现在干什么呢？”王峰说：“正看电视。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妈，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王峰调转了话题，王妈说：“也没有什么。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决定了去参加培训？”王峰老老实实的回答一个是字。“真的很累了？”王妈紧追着又问一句，语气间全是不信，王峰除了一个是字还能说什么。

  “不是因为妈不给你找女朋友的事吧？”王峰听到老妈的这句话，忽然松了口气，连忙说：“不是，不是。”却又听到王妈在电话里叹气说：“你其实是可以自己选择的。就算交女朋友也不用跑那么远去交啊。”王峰说：“真的不是啊，老妈，你就别操这个心了。我也不想谈恋爱呢。”这话是冲口而出的，这段时间里来，他想的就是这个问题，如今听了老妈的话，似乎有点什么希望在内，王峰就忽然这样说了。电话那边先是“哦”了一声，然后却又说了句很让王峰感到突然的话，“你为什么不谈恋www.㊈㈨₆⁹xs.com爱？你不喜欢女的？是不是？”王妈扔语气里听不出有什么喜怒哀乐，是一种很平常的语调，但王峰却猛然醒悟，“这会不会才是老妈的真正话题？”放下的心忽的又悬了起来。

  “老妈，怎么说这样的话呢，我是不想这么早就谈女朋友。我不喜欢被人束缚了。”王峰忽然发现自己的说话有点有气无力的样子。

  “那就好，你都不知道我忽然间有了很多担心。”王妈在电话里的语气还是无风无波，“哈，上次你表姨妈说了的那回事，让我害怕着呢。”

  王峰在这一刻忽的像掉进了冰窖里，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老妈要说的真正的意思，但是却不由得他不害怕，老妈也不是个笨人，如果上次表姨妈在门口里跟他说的话真是老妈的指使，那么今天老妈说的会是什么意思呢？王峰只觉得自己冷汗淋淋的，只听得老妈还在喋喋不休的说道：“我们这样的人家可不能丢人，当然不见得不喜欢女人就是丢人的事，只是，唉，妈也不说了，其实你也不会是那样的人，对吧？”王峰手执着电话，很用力，很用力的，要想多说两句，却竟无从说起，就只能“嗯嗯”作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