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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子舅叫过小材子说:“个子不小啊。上几年了?”
小材子说:“初一。”
“都上中学了。”川子舅说:“你是大人了,懂事儿了。没事多带着你小弟小妹点。”
小材子点着头说:“嗯。”
川子舅说:“去,洗手赶紧吃饭吧。”
还行,川子舅没提小材子缠巴我那茬儿,我这算是松了口气。
打川子舅来过后,老叔多少有了点笑模样,礼拜天在家,抢着干活,我洗衣裳,他就劈劈柴,我去挑水,他就张罗做饭;没事儿,还帮小材子做飞机模型,帮着小栓子、小雪做功课,就是不提厂子里的事。院子里,秃子妈招呼一家出一个到居民组去开会,老叔也抢着替我去。可在家,还是话不多。我估摸,老叔这样,一个是跟玉良出事有关,再就是他在厂里肯定是有啥事。我就背着老叔给玉良单位的领导写了封信,也找张保生想问问老叔厂里的情况,可张叔老躲着我,就是真跟他聊几句,他也跟我打官腔。我更觉着不对劲了,就去找郎师傅。郎师傅跟我说:“咳,俺本应该去看看你叔啊。可,咳……”
我问:“我叔在厂里出事了?”
郎师傅说:“打从苏联回来,你叔就不当厂长了。厂里的大喇叭没点名地批判他,说他交代啥问题……”
我问郎师傅:“要他交代啥问题啊?”
“会上没明说。”郎师傅说:“听那话的意思,是说你叔干私方那暂,还有啥财产没交代,说你叔跟组织不诚心。”
我说:“这不是没有的事吗?我叔把整个厂子都交出去了,咋还说他跟组织不诚心呢?”
“就是啊。”郎师傅说:“你叔那厂子,打一开工俺就跟着他干,俺心里有数。张保生也知道俺跟你叔一块堆儿干过,就叫俺揭发你叔。”
“还有这事?”我是真不敢相信,老叔黑天白日地搁厂里咕轳,咋还说他跟组织不诚心啊?还有那张保生,你叫郎师傅揭发他啥呀?老叔打年轻就跟你有交情,这些年,你张保生是咋过来的,别人不知道,那我还不知道吗?郎师傅也清楚啊。
“咳。”郎师傅说:“兴你张保生不义,可不兴俺不仁。俺哪能干那事呢?再说,你叔俺是知道啊,那可是个仁义到家的人,你叫俺揭发他啥嘞。这下可到好,俺也成落后分子了。”
我满脑袋直发蒙。回到家,我不再问老叔厂里的事了,下晚儿,我搂着老叔,净挑老叔爱听的说,我说在林甸那暂,我跟老叔的头一回,我说那年春节,我去玉良家拜年,老叔把个大脚丫子伸他大哥的衣襟里。白天,赶上老叔休班在家,我就叫孩子们缠着老叔出去玩儿。
没出一个月,大头添了个大胖小子,起名叫小铁子。小铁子满月那天,大头请了满屋子人,我跟老叔都过去了。小铁子那孩子白白胖胖的,不缺胳膊不少腿,两大眼珠子叽拉轱噜地摇哪瞅,精得要命。大头高兴得裂个大嘴,直劲地劝酒。一伙子人就逗大头,说:“江科长,这孩子是你孙子呢?还是你儿子啊?”大头就笑,说:“这话问的。我撒的种,不他妈是我儿子,是啥?”喝完了满月酒,我把拽川子舅一边,跟他说了说老叔的事。川子舅说:“这事还真不好整。”他说“现在都在搞运动,咱也得跟上形势啊。”
“那都是没影儿的事。”我跟川子舅说:“我叔是啥样人,这些年,他做的这些事,都是明摆着的,也没有跟组织掖着藏着的啊。”
“我估摸,组织上能整清。”川子舅说:“回去,你多哄着你叔点,有空我也常过去。摊上这事,最他妈的想有个人近乎近乎了。”
“我也没少哄他。”我说:“再咋哄,事整不明白,我叔也乐呵不起来。要不,我去找他们领导去。”
“别虎拉巴叽的。”川子舅说:“你去说,说啥?那不更鸡巴添乱吗?你叔本来就不想叫你知道这事,他就怕你也跟着上火。要是你叔知道你去找他们领导,你还叫你叔活不活啦?”
“那就这么干挺着?”我说:“你不知道,我叔总这样,我这心里老难受了。”
“屁话,我他妈也不是傻子,啥不知道?”川子舅说:“你叔能把这事说清楚的。你咋还不信你叔了呢?”
“不是。”我说:“我可真有点挺不住了。”
“瞅你那点出息。还没叫你枪林弹雨呢,就鸡巴拉稀了。”川子舅说:“咋的?你叔出了这事,你不稀罕你叔了?”
“你说的是啥呀?不稀罕,我能跟你说这些吗?”我说:“我这不是没辙了嘛。”
“听我的。”川子舅说:“你叔这老东西,我太明白了。他不像我,遇事,鸡巴老屌地骂一顿,叫唤几句,气儿也就他妈的出了。你叔是有深沉的人,你得求他……”
“求他。”我说:“咋求?哦,‘叔啊,我求求你乐呵乐呵,别不高兴了。’这话我也不是没说过,拱他怀里粘扯着他说,不顶用。”
“傻小子,要不咋说你死螃蟹呢——没沫。”川子舅说:“你叔从咱家跑了那回,你咋鸡巴闹扯他来的?”
“啊。还跟他掰脸打仗,那不更叫他上火吗?”我说:“你这不是叫我逼他吗?”
“傻蛋,你喝那点墨水,都跟着尿道跑了咋的?”川子舅说:“我是谁?我是你爹。我还能给你耗子药吃?你瞅那天我去,再咋劝,你叔是比谁都明白,就是不晴天儿。我这一说大头的事,你叔立马来了神儿。你叔啊,是怕没事,不怕有事的人。”
我问:“这话咋说?”
“你叔啊,别看他五大三粗的,他还就见不得别人耷拉头,见不得别人有难。只要别人一难,他保准脑袋削个尖儿去帮。再则说,你是谁呀,你可他的心尖子。”川子舅说:“你叔是个要脸的人,你有事求他,他保准乐得屁颠屁颠的。”
“我有啥事求他啊?”我说:“替他着急还来不及呢。”
川子舅抽冷子来一句,说:“小材子的事,你就敞亮地跟你叔说。他保准支楞。”
“啥?”我瞪眼瞅着川子舅,说:“那不是火上浇油吗?”
“啥个屁。那天我就想说,一瞅你吓得要尿裤兜子的熊样儿,这到了嘴边的话,也就咽了回去。”川子舅说:“你信我的,没错。小材子的事儿,早完是个事儿;早说早敞亮,明说比将来出事儿了再说强。”
“那也到是。”我说:“这个小材子,还是逮机会就半夜偷着摸我。给我整得也直上火。”
川子舅说:“小材子的事你真跟你叔说了。你叔啊,就能把他死钻牛角尖的心思,多少分出来点儿。到那会儿,你再瞅准机会劝劝他,不就鸡巴啥都有了。”
我说:“这能行吗?”
川子舅说:“咋鸡巴不行?”
“那小材子的事,我也张不开嘴呀。”我说:“一说小材子,那边还连着小材子爸爸呢。”
“那个李家纯?”川子舅问:“你说小材子他爹?”
“可不。”我说:“咱冲李家纯也不能难为孩子啊。”
“谁叫你难为孩子了,你叔他也不能难为孩子啊。”川子舅说:“你说这个他妈的李家纯,人模狗样的,把个崽子扔这就不管了。就说你怕老婆,叫老婆辖住了,你到是过来问问,过来看看啊。那孩子眼瞅中学毕业了,以后咋打算,他这当爹的就不着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