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警官老洪的故事（80）

  捌拾

  一向平和、稳重的老洪突然变得异常暴怒，他甚至还抽了丹丹一记耳光。我被他的举动惊呆了，我甚至怀疑，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是不是老洪。然而，我分明听见了他熟悉的声音：你说，他是谁？是谁？老洪的声音不大，但很急促。丹丹如同受到惊吓的小鸟，怯生生地朝空中比划了一下。我顺着她的手势抬眼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天穹上有一把乌黑的枪口正直愣愣地对（言情小说网：www.⑥⁹⑥⁹xs.Cc）着老洪。我下意识地叫了一声老洪。却惊奇地发现枪口后面映出了一张女人的面孔。定睛一看，原来是吴衍；她冷冷地看着我，嘴角上挂着揶揄的笑容。我纳闷地问道：小吴，你要干什么？哪来的枪？吴衍也不说话，她的枪口逼近了老洪。我非常恼怒，扑上去想夺吴衍手中的枪，她轻盈地闪了一下。我气急败坏地喊道：小吴，你到底想干什么，告诉你，可别胡闹啊！吴衍笑吟吟地点了点头，又将枪口移到了我的脑门上。我心里一楞，不由的说道：怎么？你，你想开枪打我啊？吴衍神色冷俊，嘴角蠕动了一下。我淡淡地笑了笑：好啊，小吴，原来你这么恨我。那好，你先别忙，等我们找到了丹丹的男朋友你在开枪吧。

  吴衍没有听我的，她倔强地扣动了扳机。只见枪口冒出了一缕青烟，我弹跳了一下，看到自己的胸膛被击穿了一个洞，在汩汩地流着鲜血。

  奇怪的是，我依然活着，而且没有任何疼痛。我心里充满了快意。我笑着说：小吴，你看，我还活着，你多打几枪让我去死吧，只要你别伤害到老洪。吴衍直直地望着我。

  快，小吴，来啊！我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

  不，祥子，不能！……。吴衍的眼神很忧郁。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将枪仍在一旁，掩面抽泣。我焦急地嘘了一声，不满地说：你哭啥呢？三更半夜，让人听见多不好啊，别哭了！吴衍温顺地点了点头。我说：快离开这里吧，我们还有事呢。小心公安局来抓你。吴衍噗哧一声又笑了，她像猫一样依偎在了我的怀里。我推了推她，她将我搂得更紧，并且又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柔声地说：他们凭什么抓我啊，你又没死。我烦躁地指了指胸膛说：流了这么多的血，还有不死的道理？你走吧，别让他们逮住你。吴衍嫣然一笑，噘着嘴，摇晃着我的身体轻声喊道：我不让你死嘛，祥子！……。她的样子妩媚又朦胧，但我已经无暇顾及这些。我知道老洪就在自己身边，与他在一起心里会感觉更踏实，更安全。在我转身的刹那，老洪用自己宽广的胸怀拥抱住了我，虽然，不能清楚地看到他的面庞，但他的身体；他的呼吸；他的气味是那样熟悉。我感到自己一下摆脱了孤独，身体也变得轻快起来。

  这样的拥抱，往往能够带给我无尽的力量。我的手顺着他坚实的脊背轻轻滑过，瞬间就点起了我欲望的灯火。烈焰照亮了整个夜空，也燃起了青春的律动……

  吴衍惊惧并厌恶地望着我沉湎于罪恶的漩涡，她绝望地狂吼道：不！祥子，祥子——！

  一阵雷声过后，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祥子，祥子！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我一惊，才意识到这不是梦中的雷声，而是吴衍在敲门。

  祥子！还在睡啊？快起来！吴衍急切地喊到。

  我扯开嗓子答应了一声，抬头一看时间，糟糕，睡过头了。我掀开被子跳到了床下，顺手将门打开。

  吴衍带着一身的寒气闯了进来，她冷不丁看到我几乎赤裸的身体，脸一下子就红了。她羞涩地将手中的军大衣塞在我怀里，嗔怪道：真是的，你不怕冷啊？我呆了一下，慌忙又跳到了床上。

  吴衍看到这一切忍不住大笑起来，我恼怒地说：你，你笑什么？不许笑！吴衍见我有些难为情，更是笑弯了腰：哈哈，你，你怎么像个猴，猴子啊。她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这是刚才那个惊惧中的吴衍吗？我的思维顿时又混乱了。我怔怔地望着她，恍惚在梦中。吴衍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就止住了笑声。她仔细地望着我，又挨着我慢慢坐在了床边，半晌没说话。

  房间里安静极了。我默默地从床头拿起背心穿好；又将裤子提在手上，刚想穿，就觉得有吴衍不方便。毕竟男人清晨时的生理反应是隐私而又羞涩的。虽然我们有过亲密的接触，但心里还是会感到十分别扭。

  我犹犹豫豫看了看她，她好像不明白我的心思。我皱了下眉头，她赶忙问：怎么，不舒服吗?我漠然地摇摇头，将目光投向了别处。她轻柔地抓住我的手腕，关切地问道：哎，你说，是不是昨晚的酒喝的太多，没休息好？我咧嘴笑笑，沙哑着喉咙说：哪里啊，还好吧。吴衍莞尔一笑，责备道：还说好呢，你看自己都快变成熊猫了。说着，她用手指在我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我清了清喉咙，慢慢地说道：你也真是，有啥事嘛，大清早就往这儿跑！吴衍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她自嘲地说：也是啊，你说我是何苦来着呢。怕人家出门冻着，专门把老爷子的大衣送来，还落个埋怨。我脸红了一下，马上解释道：嗨，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还没等说完，她又抢着说：要不是你们安主任发脾气，请我来叫你，我才不搭理你呢。我楞了一下，忙问：哎哟，安主任生气了？他为何发火呀？吴衍冷笑了一声：看看时间吧，县里来的同志都等你半天了。你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

  啊？我一听就急了，也顾不上许多，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吴衍也楞了一下，她瞥了我一眼，脸一红，低声说：我，我去水房打点开水。说罢，她提起搁置在书桌旁的暖水瓶就出去了。

  从盥洗室出来，吴衍已经将床铺整理干净。这个不大的房间一下子变得非常清爽。我看了看整洁的床铺，心里感到很温暖。

  吴衍看我呆呆地站着，就急切地催促我说：你还楞着干嘛啊，快收拾一下走啊。我恍然大悟，连忙翻箱倒柜找出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吴衍在一旁帮我放在了书包里。我穿上老洪的棉袄急匆匆地说：好了，好了。快走吧。吴衍指了指自己带过来的军大衣，略显意外地说：你，你不穿啊？我停顿了一下，拍了拍身上的棉袄，抱歉地说：呃，有这一件就足够了。吴衍看我一眼，随即垂下了眼睑。我知道她生气了，便主动上前拥抱了她一下。她靠在我怀里一言不发。我的脸颊贴在她柔顺的长发上，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我屏住呼吸，紧紧捏了捏她的肩头，轻声说：小吴，对不起。吴衍在我怀里蹭了蹭，我推开她：时间不早了，走吧！

  大楼里很安静，我与吴衍从电梯间走出来。吴衍用眼睛看了看我的办公室，悄声说：你们头儿在他房间呢，快去赔个不是。我爽快地答应了一声。迈开腿刚走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就叫吴衍：小吴，小吴!

  吴衍不解地望着我：什么事啊。我说：想起个事。她静静地望着我。我咳嗽了几下说：你抽时间去看望一下丹丹吧！吴衍说：怎么了？我说：老洪去北京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丹丹这几天考试，心情又不好。你，你还是代我去看看她吧。吴衍神情怪异地笑了笑，冷冷地说：你怎么知道她心情不好呢？蛮关心她呢。我说：呃，是这样的，丹丹好像在恋爱了。吴衍慢吞吞地“哦”了一声，我接着说：老洪生气了。吴衍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晌，一字一句地问道：老洪都对你说啦？我怔了一下：老洪?哦，不，不是。我，我无意中发现的。吴衍轻轻笑了笑，说：好吧，我知道了。我说：你好好劝劝丹丹，不能那样啊。吴衍推了我一把：好了，你快走吧，我知道呢。我笑了一下，放心地说：嗯，那就拜托你了。吴衍白了我一眼，扭头就要走。我忙说：等等，小吴。吴衍诧异地问：又怎么了?我急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二十元钱，塞在她手里，说：你把这个给丹丹，让她补充点营养。吴衍尴尬地笑了笑，一句话也没说，转身消逝在了走廊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