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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公

2020-02-19    作者:蚯蚓窝    来源:m.9969xs.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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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将近,爷爷敦促父亲早做好回乡扫墓拜祭奶奶的准备,父亲哪敢怠慢,正清前的一天,我们一家人分乘两辆车出发,加入了扫墓大军的行列。

  回到乡下,我见到了南洋叔公,叔公五短身材,脸颊脸腮上须脚被刮得铁青,上着一件南洋短袖衫,下穿一件短西裤,前面围着一条下厨用的围裙,趿拉着一双米黄色的拖鞋。看到我们回来。他乐得裂开少牙缺齿的嘴笑个不停,上来伸出毛茸茸的大手不停地替爷爷拍打着身上的衣裳,尽管没有尘土,但叔公是那么地认真。

  “老东西,你老啦,怎和小人似的不会照顾自己身骨?”说一口惠梅客家话,说毕把热毛巾递到爷爷手里,爷爷随便擦过脸和手后交回给叔公。

  “叔,东西放在哪好?”

  父亲手里拎了好几个袋子问道,叔公叫他把迟的东西那进厨房,用的就先放在客厅里,随后再收拾。回到家里,叔公就是家里的当家人,无论大小事情都必过问和收拾。

  爷爷这次去深圳住了将近大半年年。他有严重的白内障,必须得动手术,加上休养所需时间较长,爷爷不想来深圳,是叔公把他连哄带骂赶上父亲的汽车。

  小婶子为我们端茶送水,小叔在叔公的指点下杀鸡宰猪,供品已然准备完毕。最忙的还是叔公,他忙碌着做晚饭,还能够做出一手好菜,这些菜式带有很明显的南洋风味,就在此时,我的七个大小姑妈也陆陆续续地从各地及时赶回来了,我们一家可谓是四代同堂。汽车挤满了这个昔日冷清的院子。

  爷爷是一家之主。看到儿女们都赶回来了。便大声吆喝起来:“阿南,人回齐啦,过来收拾,准备开饭。”

  爷爷永远都是闽南话。闽南话虽然只有爷爷一个人使用,但却是我们家庭的第一用语,家里无论大大小小都听得懂爷爷所说每一个字。

  叔公乐呵呵出来,双手在围裙上揉擦后,收拾好桌子上的茶杯,再与婶子和我妈、姑妈几个人将饭菜端上,整整摆满了四大桌。可见我们家是个大家庭。

  爷爷和我爸,大小姑丈就坐一桌,我妈和几个姑妈也占据一桌,我们这一辈人数最多,年龄差距悬殊,我不愿意与小屁孩同桌,但都是一家人,被叔公压住肩膀,按在小辈成堆的桌前坐下,就与他同桌。

  我是叔公一手带大的,我出生在八十年代,是家里的长子长孙,但是那时候,正是父母创业最为艰苦的阶段,那时候爷爷和叔公已经退休,我便被送回老家由老人照顾。

  我的亲奶奶在文化大革命前就病故了,扔下九个嗷嗷待脯的孩子,那时候的爷爷既当爸爸又当妈妈,而住在隔壁的同年叔公过来帮忙,日子久了,爷爷索性把叔公的工作包下,他愿意一个人在地里头做完所有的农活,而照顾孩子打理家务这副重担一股脑交与叔公。家里全靠叔公,为了照顾孩子,叔公再也不能参加队里的生产劳动。

  爷爷是在抗战胜利后的1946年,为了避开拉壮丁,与族人一道在福建厦门登上南下的航船,来到了印度尼西亚的万隆做武师,不久就随族人在熟人的指点下到了日惹,在一家商铺里帮工。老板也是华人,祖籍广东,是个客家人。那时候时局很乱,常常有人来闹事,是爷爷只身赶走歹徒,才保得店铺的平安。

  老板姓卞,育有七个孩子,都是男孩,最小的那个是庶出,为小妾所生,成天跟随地方上的小流氓一道,整天无所事事,打架闹事却不断,老人劝说不听,还整天偷家里的东西分给那帮小流氓吃。老板一气之下,竟然把这个忤逆子交给了这个年过三十的伙计管教。

  一个伙计哪敢管教少主,自然不愿意也不敢收留。

  “那么这样吧,你们福建人都有认同年的风俗,你就和他做同年吧,这样你们就是兄弟啦,哥哥管教弟弟是天经地义的事。”

  看到老板是真心实意的与自己交往,爷爷也不再犹豫了,答应了老板的要求,所谓同年就是闽南地方的旧俗,是合在一起生活的两个异姓兄弟,是一辈子相互照顾的兄弟,将来绝大多数都会有各自的家庭,极个别的则终生在一起生活。

  老板的小儿子名叫望南,老板为爷爷与望南举行了结拜仪式,当时被望南大闹厅堂,好不容易才磕过结拜的响头,待老板离开后,当晚爷爷就把望南扳倒,就像绑粽子一样绑个结结实实,悬梁吊起来,用细细的鞭子抽打,用这种细鞭抽打下去是伤皮不伤骨,却异常疼痛,直到望南求饶为止。

  一年后,望南的火气一点一点的被折磨光,变得规规矩矩,不但帮助家里干活,还学会了做菜做家务,卞老太爷自是非常高兴,本想与他说门亲事,可是他已经喜欢上了同年兄长,不再与人谈婚论嫁,老太爷没法,便将我爷爷收为义子,爷爷深感家主厚爱,他本想等到时局安定下来后,就回福建老家把妻儿接出来。

  就这样,南洋闽人众多,依照闽南习俗,爷爷在义父卞老板家生活,卞家是要负责为爷爷另行操办婚事的。在热心的卞老太爷的一手操办下,爷爷在当地迎娶了一个惹娘为妻,她就是我的奶奶。奶奶的外表一如印度人,但她的父亲却是个闽籍后裔,外家姓林。她已经不懂得讲华语,讲一口印尼话,同时也是一个伊斯兰教教徒。林家家道中落,卞林两家若如亲家,卞老太爷为此给林家送去一大笔彩礼和礼金,极力辅助亲家东山再起。

  奶奶是个多产的女人,次年我的大姑妈就这样来到这个世界,我父亲排行老三,是在1953年夏天出世在日惹市,此时老太爷把自己在泗水市的一间商铺送给爷爷作为终身的事业,就这样爷爷就带着他的一家大小,还有同年义弟望南来到泗水市生活。我的几个姑妈先后就出生在这个全国第二大城市里。

  在这个家庭里,自始至终都是爷爷掌权说话,叔公和奶奶全都听从爷爷的。对爷爷想来都是百依百顺。生活还是过得去。卞老太爷常常过来看望义子一家,毕竟有了一定的根基,生活还算殷实。记得父亲提起卞老太爷时,充满感激之情。从小父亲和两个姐姐与叔公的关系很好。

  直到1960年整个印度尼西亚排华,爷爷也因为没有加入印度尼西亚的国籍,被列入排挤的行列,他被迫带着妻儿回到中国生活。几经辗转后在这个半山区农场定居下来,这是个地方国营华侨农场,环境与农村无异,不同的是在这个农场里的人大多都是外来人,其中包括不少归国华侨,那时候,这里是一片荒山野岭,爷爷奶奶和叔公都是农场职工,每天披星戴月,开荒种植,建筑他们的家园。

  我的六姑妈、七姑妈和小叔就出生在茅草房里。不幸的是1965年我小叔叔才落地,奶奶就得了产后大出血,即俗称血山崩。大量的出血无法止住,还没等送到医院,就在路上断了气。

  ……

  “辉子,听你阿爸讲,你还不想寻人吗?叔公还想带曾孙呢,你就用心点,寻找个人回来。”

  叔公的话打断了我遐想,回头看着叔公,他和善地向我示意吃饭不要停下来,还夹了块鹅掌放进我的碗里,说年轻人有牙力咬得动,其实鹅掌是个最好吃的地方。

  接着招呼“大家人都多多吃肉,都是自家养的,较买的好吃些。”我也夹了块肉质细腻的鸡胸肉放在叔公的碗里。

  我们这些小辈吃得快,叔公饱的更快,他进厨房忙活着了。

【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₉₉₆₉xs.net】  我扔下庭院里的大家,信步进到家里的楼房,这是一座五层小洋楼,一楼是干净亮丽的大客厅,二楼以上是卧室。

  爷爷的卧室就在二楼。平时都紧锁的房门,今天都半开着。我轻推门进去,里面有古色古响的大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枕头,衣柜,茶色的地板。在整个房间里,使人感觉到一尘不染。可见叔公是个爱干净的人。这是他们的卧室。他一生未婚,跟随爷爷奶奶一家生活六十余年,在我奶奶去世后,叔公实际上就是这个家庭里的二当家。父亲九个兄弟姐妹均受过他的抚养,从父亲他们那一代开始就已经把叔公看做家里人。

  我们家是个大家庭,二三楼各有六间大卧室,四五楼是多间小房,是小辈的居所。我是长子长孙,有幸独居一间卧室。这座楼房是十年前父亲攒取他的第一桶金后独资建造。

  这座小洋楼是父亲攒到他的第一桶金时盖的,已有了年头,在我出世前就有了,在我出生三个月时,年轻的父母为了工作和事业,把我带回乡下,是爷爷和叔公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带大。

  奶奶葬在山清水秀的山坡上,风景很美,在林泉之中让人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这里也是我们家里的承包地,种植了松树和果树,坟茔长满青草,没有墓碑,我们铲除了杂草后,添加上新土,父亲打来两块厚实的草皮垒砌了墓顶,在墓庭摆上祭品酒水香火,点燃起鞭炮,在父亲的带领下,我们给奶奶三叩九拜行大礼,这是年年都要做的礼仪礼节,是中国人过清明祭奠逝世的先人的内容。

  09年,叔公在国外的侄子来信,要爷爷和叔公一定要出去看看家里人,同时也要带上家里人,经过一番思量后,他们只带上我父母和我,一行五人飞去印度尼西亚首都雅加达,年纪略小过叔公一些的侄子机场等着我们,他把叔公和我爷爷叫做叔叔和丈人,一番寒暄过后他父子俩把我们一行人接回到他在日惹的家中。

  日惹是叔公的出生地,是叔公的故乡,变化不是很大,叔公还能依稀认得出节到来,就是房子变新变高了。当晚,叔公就换上南洋衫,第一次看到叔公穿着南洋衫,觉得非常得体,看到我诧异的目光,叔公说他以前年轻的时候就是穿这种衣服的。在这里,叔公还有许多儿时的玩伴和朋友,只是几十年的离别,让他们在相逢后叹息岁月的蹉跎,虽然存活下来的人如今已经都是近八十岁的老翁了,但是他们对我爷爷还是那么敬畏,依然把我爷爷一个劲的叫做陈武师,说起当年的往事,还一个劲地说我爷爷当年的威风。

  他们都知道当年叔公是被迫与陈武师结拜同年的事,但是几十年都平平安安过来了,如今儿女子孙满堂。叔公的朋友关心的问爷爷,回到中国后有没有与大婆住在一起?叔公的侄子告诉他们,叔叔和丈人、惹娘住在一起,与在福建的大婆并不来往,惹娘死了多年,是叔叔一手把孩子们带大的,如今也是儿孙们满堂了。

  一个老翁问道:“阿南,好像你还小过我吧?我今年都八十齐头啦。”

  叔公笑着应道:“那我还大你一岁多,差几个月就八十二啦。”

  “看你的身体,还不如陈武师硬朗,看他的脸色不错,不显老啊。”

  叔公说:“哪不显老啊?他都九十八啦,再过两年就到百岁啦。”

  “哦?”叔公那帮儿时玩伴个个都惊叹起来“到底还是练武的人,就是不同!”

  看着老人们在聊以往的事,我和母亲都默默地坐着听,父亲偶尔也插上几句话,他们的语言看似很杂乱,一会是客家话,一会是广府话,一会又是闽南话和印尼本地话,叔公和我父亲的印尼话还是那么流利,爷爷不懂得说,但是几乎听的完整,只能用他的闽南语作交流。

  后来,我们来到一间已被修缮一新的临街铺面的后堂,这是一间标准的洋骑楼,有三进两个天井,因为南洋较为炎热,虽然院子很小,在没下雨的时候,倒也是个待客和吃饭极好的场所,现在是叔公侄子的一个孙子在经营和居住场所。

  这里原来就是爷爷和叔公搬去泗水前的故居。产权属于卞家,是卞老太爷送给爷爷婚后的居所,爷爷就是在这里迎娶了我奶奶进门的,那时候叔公也跟随着他的义兄一家人生活在一起。

  日惹是印度尼西亚最古老的的首都,在这里有着许多古老的建筑物和清真寺,有着全印尼最古老的的清真寺。几天后我们来到泗水。泗水是印尼第二大城市和东南来最大海港,也是印尼最大工商业中心,与首都雅加达的关系就像中国的上海和北京一样,一个是政治中心,一个是经济中心。

  泗水的华人华裔非常多,虽然华人的比例没有万隆高,但华人的总数却高过万隆,在印度尼西亚三个特大城市中,除了首都雅加达外,华人经济是以泗水和万隆为中心的。

  叔公第二个侄子就居住在泗水,在泗水,爷爷和叔公已经认不出他们曾经居住过的街区,这里变化非常大,几百万人口的老城区和众多的卫星城拔地而起,外表看起来没有中国的深圳那样张扬,但自然环境和经济环境不比深圳差,特别是泗水的空气质量是深圳所没有的,这里没有深圳海岸那浑浊的海水,这里的天是那么的蓝,海水是那么的绿。在泗水的海滩上漫步,你会感觉到都市生活离绿野那么近,紧紧地贴着碧海蓝天。

  这次重返印尼,令叔公高兴无比,在这里他见到分离数十年的亲人,他这一层人仅剩下他了,他是卞老太爷的小儿子,我们一行人在泗水给卞老太爷上坟,看着爷爷和叔公携手走到坟茔前双双下跪,给先人叩头的场面,看着纸钱和香火的缭绕,双手合掌说着旁人听不见的话语,也许是在告诉先人知道,他们一直在携着手走在时间的长河里,没有人敢上前打扰他们,默默地守候在他们身边,直到爷爷起身,要把叔公搀扶起来,叔公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一连叩了很多响头,我们被他感染了个个都红着眼抹着眼泪。叔公良久才稳定下情绪。

  我和爷爷扶着叔公上车,路上叔公对父亲说:“天华,你明天同你表哥上街,叫人画一张你阿公的画像。”

  叔公在泗水的侄子阿生点点头,接过话头,说道:“小叔仔,家里还有几张阿爷的遗像,拿一张就是了。”

  叔公说:“那就多谢你了,天华,你们就不要出街了,人多车多,出门在外总是被家里人牵挂。”

  父亲说:“叔,我等会回去就出街冲洗相片,留几套下来给表哥他们。”

  爷爷和叔公连连称是,回来后,我帮忙从车上拿下拜祭过的烤乳猪和三鸟,被卞家一个媳妇拿进厨房里砍件摆碟。卞家人口众多,叔公几个侄子的家人也赶了过来,聚在一起近百人,正等着我们吃饭。叔公七兄弟,哥哥们都已经不在世了,但他们的后人现在已经超过三百人,一半住在泗水,一半住在日惹。侄子们有的已经是四世同堂,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家庭而是一个大家族。

  这是一个讲究辈分尊严的家族,叔公在这里辈分最尊,小辈们把叔公和爷爷让进上座坐定,大家才依次入座,叔公起身拿出父亲给他准备好的红包,逐个逐个派发给小辈们,小小红包带着长辈对小辈的美好的祝福。

  家宴非常热闹,是我们来到泗水人数最多的一次聚会,因为我们得离开了印度尼西亚,离开了叔公日夜牵挂着的亲人。卞家后人并没有嫌弃这个一生未娶的男子,他们与叔公有着相同的血统,血脉相连,促使他们多方寻找远离他们多年的血脉。而我爷爷早年是外公祖最看重的伙计兼武师,小辈们敬重这位丈人。爷爷早年的故事被他们当成神话般的传扬的沸沸汤汤的,一个能令得卞家老祖佩服的人,一个镇得住卞家那个桀骜不驯的小儿子人自然得到卞家后人的敬重。

  从印尼回来后,与我在网上保持三年多网恋的某教授正式与我分手,因为在他当地找到一起共同生活的对象,其实我很早就感觉到这种网恋没有实际性,仅仅是满足我恋老的心理需求,尽管教授的外表非常儒雅,富有学者气质,但他对同爱的爱情观总是让我感到空泛无物,这种观点外表看起来很美,就像是一首田园诗,但是总让我感到没有实际意义,因为他在赞颂无爱情同时总是不忘把异性恋的爱情贬低。如果这是个年轻人还可以理解,但他却是持有理想主义追求完美的老教授,我心里就多少感到忐忑不安,曾经很谨慎地与他见过一次面后,发现他仅仅是迷恋男体,在网恋出现的所有美好言辞都是一个文化人的遣词。

  因为在我看来,无论是无还是异性恋,在对待爱情上的尺度都是一致的,不同的是性别,尽管我的爷爷和我的叔公外表没有老教授那么儒雅,更没有老教授学富五车的知识。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劳动者,在日常的生活中还常常为柴米油盐酱醋茶所困扰,也有过红脸拌嘴的时候,但更多的是几十年来的恩爱,始终不离不弃,这才是实实在在的生活,他们从来不会卿卿我我,我甚至怀疑他们不懂得爱情这个词。没有漂亮的言辞,虽然伴有旧的认同年习俗在里面,两个以兄弟相称的男人能够做到一生跟随,没有远大的理想,只有默默的奉献,是用行动同时间来维系他们的关系。

  老教授的离去,使我难过了好一阵,毕竟是三年网恋,这仅仅是对岁月的怀念,就在此时叔公病重了,我们全部人赶回去看望他,在弥留之际,叔公最关心的还是我的婚事。

  这一回我答应了他,他笑了,对爷爷说:“老东西,听到辉仔讲的吗?”

  爷爷应道:“听到啦,那你就快点好起来,让我们再为他们带的孩子。”

  叔公不再回应,爷爷紧紧地攥着叔公的手,大滴大滴的老泪滴了下来,父亲和姑妈一众人等齐刷刷下跪,叔公已在和爷爷说话之间,溘然离世,没有痛苦的表情,也没有任何遗言,带着对家庭生活操心,对后人的嘱咐,对爷爷的眷恋,撒手人寰。

  叔公是爷爷的精神家园,叔公的去世彻底击垮了爷爷,爷爷一病不起,他的儿女子孙轮流着回来看望他,父亲悄悄通知了远在福建的家人,大奶奶早已去世,早年她与爷爷育有两男一女,如今两个伯伯带着他们十几个儿孙从福建赶了过来,这个家庭失去了往日的欢笑声。我也请了长假回来陪爷爷。为了给爷爷冲喜,我与一位女同学闪电结了婚。

  但是一切都无济于事,本来身体一贯健壮的爷爷,经受不起这种打击,在叔公尸骨未寒的二十多天后,爷爷也病故了,临终前,显得极为痛苦,老在昏迷中呼唤叔公的名字“阿南,阿南,等等我。”让人听到都心酸。

  眼前的这一切使我突然想起老教授的话……

  我突然感到老教授的离去对我来说是件好事,爱情的尺度是什么?是生活?还是时间?我还真不好说,但肯定不是闪着金光的誓言。我感到必须对妻子和将来的孩子尽责,同时我也是一个恋老的人,在没有找到心爱的老人之前,我也必须忠于妻子,就算是将来找了心爱的老人后,我也绝不会抛弃我的妻子。

  这是一条前人走过的老路,时代不同了,环境变化了,但是心路没变,踏上了,就不想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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