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思想波动

  他终于回到家中。

  他回来的第一天，我们没有在网上见面，虽然十分思念他，但感觉他太累了，心里十分痛惜，还是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

  第二天我们如约在网上相见，他有些憔悴但依然精神饱满，皮肤似乎被高原上的强烈光线晒得发黑。并没有想像中的激动与兴奋，一切都是淡淡地，虽然我们语音了，但我感觉自己的周围一片宁静，静得让人心慌。有一瞬间我恍惚觉得他突然变得有些陌生，这个分开才半月之久的大哥一下子让我有了一种距离感。难道时间真的这样快就改变了一切吗？

  他说他在西藏许了三个愿望，其中有一个是同我们俩相关的，他问我是否想知道。我告诉他不要说出来，说出来的愿望就不灵了，并开玩笑地对他讲，如果他愿意到是可以说说另外两个愿望，我很有兴趣听。他哈哈大笑。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依然缓慢地敲着字，依然不急不燥地说着他旅行中的事情。而我也饶有兴趣地听他讲着整个出游的过程。

  他告诉我他在西藏为我求了一块绿松石，将来有机会一定要亲自挂在我的脖子上。孤陋寡闻的我并不知道绿松石是什么东西，在他问我是否喜欢的时候，我记得我说我还是不要了。他听后，有一段片刻地沉默，虽然视频看得并不真切，但我感觉他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他声色俱厉地问我你真的不要了吗？我悚然而惊，忽然发现自己已重重地伤到了他。或者我是真的太造作了，想与行为什么总是相背离呢？他千里迢迢为我求来的圣物，我怎么能一口就回绝呢？可是我是真的不想过于亏欠别人啊，真的不想让自己背负太多的负荷。对与错在当时我已经很难去判断了，我结结巴巴地说我当然喜欢了，怎么会不喜欢呢？我自己心里清楚这才是我的心里话。虽然他对我十分严厉，但我心中却感觉十分温暖。

  在这以后的每晚聊天中，我越来越感到这个大哥好像是真的变了，虽然并没有过于明显的痕迹，但我就是感觉好像哪里出了什么问题，这次西藏之行就像个分水岭，将我心中的大哥分隔成不同的两部分。可是我却不敢直接地去问他原因，再说也没有发现什么确切的不对劲的地方，问也无从问起。

  我们依然每晚都会见面，每每看见他那张和善儒雅的脸，看见他的开心的笑容，我的心总有一种强烈地冲动，真想抛开一切随他而去，不管化成风化成雨还是化成碎片，哪怕将来身处万劫不复的境地都无所谓。可是可能吗？家庭社会亲人责任义务道德……一切的一切像张无法冲破的大网将我牢牢地罩住，另我艰于呼吸，还怎能有这样让世人震惊的想法呢。有时我真的很恨自己，为什么就不能洒脱一些，为什么就不能超然一点，为什么就不能“我挥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潇洒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我承认我是个善良的人，但对自己是不是却足够残忍？

  在聊天时，我将自己的疑问甩给了他，不是说自己一无是处，就是谈对将来的信心不足。每每见到这样的话，他就对我说：你看看你又来了；或者说：别担心大哥永远爱你！有时也会这样讲：让我们顺其自然吧。我不知道聊天会不会也像夫妻间的什么七年之痒、十年之痛那般，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失去新鲜失去好奇失去热情；我更不知道自己将来的生活方向，同事同学家人邻居近几年来给我介绍女友无数，优秀的平庸的失去伴侣的从未结婚的黄花大闺女，各色人等的名字频繁回荡在我的耳边，而我却一一预以拒绝，是我优秀吗？是我眼高于顶吗？我从不觉得。或许已经给了这些好心人这样的认识，让他（她）们认为我是个多么难以接近、目空一切、夜郎自大的一个人啊。而我心中的梦又怎能对他们言说？

  而这篇类似小说类似回忆性散文的四不像的东西，我已经没有信心再写下去了，总感觉它会在某一天噶然而止，而那天应该就是这段感情终止的时候，当年“永远也不会写完”的想法正一点一点地逃离我的躯壳，就如同灵魂抛弃了我的肉体一样。到那时我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呢？会恢复到以前那种麻木的状态吗？会忘记这个曾经出现在我梦里让我刻骨铭心的大哥吗？会将他当作蛛丝一样在我的生活中轻轻地抹掉吗？我知道我永远也不会做到。一直对鲁迅先生的“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的诗句有着深刻的认同，但我却无法做到那样的豪放，我更能体会出“无情不似多情苦”这样无奈的况味来。

  已经写过的好几章都没有发到他的邮箱去，我不知道我担心什么，怕他生气怕他难过？好像是也好像都不是。索性就不管它了，这只是我抒发自己内心世界的一种方式，他看到也好不看到也罢，我觉得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我相信一切的一切冥冥之中都有定数，我还是等着未来的宣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