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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苦涩的青春,苦涩的恋情

2020-03-21    作者:青丝    来源:m.9969xs.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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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学生活终于在我焦灼的期盼中开始了。

  原来幻想的轻松与潇洒,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灰飞烟灭。我不敢赴同学的酒会,不敢与他们逛街、游园,不敢吃太贵的菜,我捉襟见肘的钱不能错花一分。父亲除了第一年上学给我拿了学费和生活费后,就再也没有过问我上学的费用,在我同他疯狂地大吵了一次之后,他哀伤的眼神让我明白一件事情:我已经长大了,一切只能靠我自己。

  第一个大学寒假,我找了一份搬运的工作。那时城乡结合的地方有许多做各种假货的工厂,像什么面包、饮料、各种熟食……这些不合格的商品被送到哈尔滨的各个大小商场,到现在我在一些知名的商店偶尔还能看到类似的假货。我找的工作是一个做汽水的小厂,我的活就是每天将装好箱的货搬到车上,再从车上将空箱卸下来,供吃住,一个月150元。第一天,我感觉工作还算轻松,虽然这期间掺杂了不少老板临时加派的任务,但年轻的我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那可怜的150元像天文数字一般对我来说依然充满了诱惑。第二天早上,我浑身酸痛,骨头架子像是散了一样,我知道我只要再坚持几天这种情况就会过去,正如我所料,一周后我似乎麻木了一般,天天早起晚睡,吃着淡而无味的饭菜,机械的做着我的工作。那个假期我拿到了我这一生当中的第一个工资300元。

  那时的我除了回家拿衣服之外基本上不回家,每次到家我都像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床已经被弟弟占去了,我的老式书桌也成了他私有领地。我默默无闻地来去,没有人同我讲话,我也懒得同他们说。姐姐后来知道我在外面打工的事情后,拉着我的手痛哭流涕,但她家那时的经济也非常困难,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让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但姐姐与姐夫依然会从有限的生活费用当中给我挤出一部分钱。现在想来,我的姐姐和姐夫真是最可爱的人,今生今世我不会忘记他们对我的付出。

  大学期间,为了赚钱我做过了学生当中能做的一切:我卖过报纸,在寝室开过被我称为“迷你”型的食杂店,到饭店刷过碗,做过化妆品的推销员,家教,甚至于帮女人跟踪她出轨丈夫的踪迹……现在我的生活改善了很多,但一想起当时为了生活费用而天天奋斗的情景我的心依然会酸痛不已。

  那时的同班同学都忙着处朋友,整天风花雪月,在爱情的滋润下男的潇洒女的艳丽,只有我衣着朴素,除了学习赚钱就心无二用。但毕竟青春萌动,午夜无眠依然渴望着两情相悦,有生之年谈一场心神俱醉的恋爱。这期间我结束了同高中的一个女生若有若无的恋情,是我的贫穷让她望而却步。我不敢再妄谈感情,那对我来说实在是一种奢侈的行为。

  但谁会想到默默无闻的我竟然也有人默默地喜欢上了呢?

  她,是我同桌女友的同桌,同学们都叫她“春儿”。因为想与心爱的人坐的近一些,我同桌与她交换了座位,这样她在大学三年级快过去的时候,成了我的同桌。

  她是那种很不起眼的女孩,除了有着吹弹可破的白皙的皮肤和可爱的笑脸之外,她在班级里一直默默无闻,男生谈论起女生来,很少能听到她的名字。我们先是四个人在一起吃饭,后来也不知道是谁想避开谁,到后来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对这一切我本抱着无关紧要的态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觉这个女孩越来越多的介入到我的生活,她对我的关心与照顾让我越来越依恋起她来。

  快要毕业的时候,同学们都在忙着工作上的事,只有我安之若泰,我没有背景,无钱无权,只能等着学校的分配。那时,我和春儿已经被大家公认为是一对,但我们之间却并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直到临毕业的前夕,春儿约我出去,记得她当时表情阴陏,似乎哭了很久的样子。

  她说她想回她家的县城,不想留在省城了。我清晰地记得她讲过这句话后望着我的眼神:含愁带怨,似乎充满柔情,又凄楚无奈之极。我动情地握住了她的手,告诉她不要回去了,留下来,只是我很穷,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们必须一起奋斗。我记得她的眼神立刻闪亮了,满脸绽放着动人的光彩。

  为了我,她不顾家人地劝阻终于留在了哈尔滨,我们分别被分到了两个极一般的国有企业。那一年是一九九五年。

  刚参加工作时,我们俩的工资都低的可怜,我记得我的工资才118元,春儿的工资比我也就稍多那么一点点。但我们却过得十分快乐,她单位离我单位较远,骑自行车得1个小时的路程,但我每天都乐此不疲。我经常骑着自行车载着她沿着她单位前面的大街没有目的地瞎逛,累了就随意找一个地方走一走坐一坐。晚上在她的单身宿舍吃完她做的简单却十分可口的饭菜后,我再骑自行车返回我的单位。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滑过去了。

  第一次见到岳父岳母是在我们确定关系后的一年左右,去她家之前我的心一直忐忑不安,因为我知道她的家人一直反对她和我在一起。我们相识这样长时间我才去她家,也有我心里一直憋了一口气的原因。岳父和岳母都长得慈眉善目,并不是我想像中的凶神恶煞的样子。两位老人非常热情地招待我,我明显感到他们好像并不是很讨厌我。

  从春儿家回来后,我写了一首小诗并发表在省城的晚报上。我记得诗的内容是这样的:

  家

  一个温馨的驿站,

  马路在门前伸延,

  并不耀眼的门内,

  露出两张含笑的脸。

  疲惫的游子回来了,

  眼里写满了外面的艰险,

  满桌的佳肴,

  氤氲里流露出多少爱怜。

  竖起书本遮住泪眼,

  眼前的灯火渐已阑珊,

  在这样柔柔的寂静里,

  做半明半昧的梦幻。

  春儿知道此事后,兴奋得立即往家打电话,告诉了她的父母。或许我的岳父岳母从看到报纸后的那一刻起是真心地接受了我,因为他们两位老人开始经常地给我打电话,让我和春儿周末回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再去她家的时候没有了以前的拘谨,我会同岳父岳母很自然地说着单位的事,偶尔还会开一些小小的玩笑。那一段时间,我每天似乎都沐浴在温暖的海洋里,每天都感觉自己被幸福的泡沫包围着。望着两位老人笑得合不拢的嘴,我感觉我如在天堂。

  由于经济上的拮据,我和春儿从相识、相爱到结婚历经10年之久。2000年的6月份我们终于走上了婚姻的红地毯。由于没有住房,我们不得不同我的父亲住在一起。在外面打拼了这么多年,我像一只飞来飞去的苍蝇终于又落回到了原点。那时父亲的经济条件尚好,他开的塑料加工厂效益一直不错,但当我说我要结婚时,他瞪着浑浊的眼睛一言不发,那表情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第二天早上他扔给我3000元钱说你去买点东西就再无下文。

  我和春儿举行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婚礼,我们都不是奢华的人而且都喜欢安静,再说想豪华当时也没有那个条件。婚后的生活是甜蜜的,如不是住在父亲家里,我想我们应该会更自在更幸福。2002年,我们用积攒的仅有的一点钱贷款买了一处二手房,终于不用再看父亲那僵硬的脸,听继母那不知所云的唠叨声。

  我以为幸福的生活终于开始了,但生活却同我开了一个最大恶意的玩笑。2003年11月份,春儿在出差的归途中不幸出了车祸,永远地离开了我。

  那一年,冬天提前到来了,我的天瞬时间坍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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