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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你这么说，你们回来后，又有人去了现场？”钟强打断方伟明。
“是啊。”
“都谁去了？”
“班长，关咏，还有宋文浩。”
钟强看向李忆农，李忆农也正看着他，眨眨眼。显然，这是一个他们以前都不知道的细节。
“他们去了多久？有没有什么发现？”钟强追问。
“大概两个多小时吧，天擦黑才回来。”方伟明咬咬嘴唇，“他们在海面上转悠了半天，好像还下了水，但没发现什么。”
这倒不意外，那一片的水深八到十米，一般人的确很难潜到水底，即便是到了海底，那里的光线也相当昏暗。
“是谁下的水？”李忆农好像对这个细节很感兴趣。
“这个他们倒没说，不过宋文浩水性不好，如果下水，估计也是班长和关咏吧。”
“那个时候，你们就一直等在门外？”
“嗯，这么一弄，没人愿意在屋里呆。”方伟明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笑了，“其实原来大家都不害怕，但一想到有可能是李远山，就都觉得毛骨悚然吧。”
钟强理解他的感受，类似的情形，他们都遇到过。
“最初每一个人见到骷髅，都没害怕吗？”李忆农继续问。
“好像吧，回来后，大家乱哄哄地，我也没太在意。”方伟明摇头苦笑。
“山上下来几个人？”
“四个，张站长带队，除了当班的，都来了。”
这样的反应应当在情理之中，毕竟，李远山失踪一年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给我们讲讲他们到了之后的情形。”李忆农发了圈烟。
“也没什么，”方伟明把烟点着，吸了一口，“我就带他们进屋，大略给他们讲了讲事情的经过，然后把铁罐指给他们看。”
“然后呢？”
“然后张站长就走到墙角，蹲下去，打开铁罐。他好像很害怕，看了一眼，就把铁罐合上了，背对着我们说，是个骷髅，你们就别看了。我当时心里还笑他们，一个个大老爷们，比我们还胆小。”
“继续说。”
“我们一起走到门外，找了几把椅子坐着。听说班长他们又去岬角了，他们也张罗着要去那儿看看。可是我们都知道，岛上就一艘小艇，我们根本不能出海。不知谁说了句，在山上也可以看啊！于是他们又上山了，我们这儿也有两个和他们一起去了。”
“哦？你们都谁去了？”
“我想想，好像是毛文星和罗本扬。”
“后来呢？”
“后来所有人都回来了，班长就和张站长商量，把这事儿汇报基地了。”
钟强和李忆农交换了一个眼色，这是他们第一次完整地听到骷髅被发现的经过。在这之后，关于岛上的所有事情，他们都听到了不同的版本。不过作为刑警，他们对此早就习以为常。
方伟明是个典型的北方男人，虽说在部队里算个兵油子，但是和复杂的社会相比，他还属单纯。看他的神情，使人很难不相信他说的话，但是钟强心里多了根弦儿，他提醒自己，岛上的每个人，都是怀疑对象，最忌讳的就是先入为主。
“谈谈李远山吧，你们彼此很熟吗？”李忆农看看钟强，转换了话题。
“李远山——”方伟明沉吟一下，“我们还算熟悉吧，观测站的人就他和我们接触多。”
“为什么呢？”
“观测站算保密单位，按规定我们不能和他们接触。”
李忆农和钟强相视而笑，这话他们已经听到过一次。
“保密？有多保密？”钟强问。
“好像和潜艇还有军舰的行动有关吧，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总之我们不能到站里去。”
“你们不去，他们也不下来？”
“很少。他们那儿离不开人，三班倒，排得死死的，其实我们这儿也离不开人。”方伟明笑笑，“一般也就是他们离岛休假，我们才能见到他们。”
“但是我听说，李远山倒是经常下山来啊。”李忆农似漫不经心。
“没错啊，所以我说就他和我们接触多。”
“他不知道那些制度和规定吗？”
“当然知道，”方伟明轻轻摇头，“但你想，这岛上总共就十来个人，我们也不算外人吧？就算泄密，我们能泄露给谁呢？哪儿能见到外人？”他指着窗外的大海，“再说，就算我们问到，他们也从来不会谈到工作上的事儿，这也不算违反制度吧？这个鬼地方，呆着太没劲了，我们自己再不找点乐子，简直就没法活了。”
“如果是这样，其他人也可以下来啊。”
“他们还真不来，不像老李那么贪玩。”方伟明的嘴角露出笑意。
“贪玩？”听到这个词，钟强不由得也想笑出来。
“岛上的人，就属他最能玩了，下棋、打扑克、打球、钓鱼，还有讲故事，老李样样都是个好手。他人也随和，和我们都合得来。”
“他大概多长时间下来一次？”李忆农又发了圈烟。
“一周总有一两次吧，可能有时候更多。”
“来得这么勤？他不耽误事儿吗？”李忆农皱起眉头。
“还好吧，好像没耽误过工作。”
“晚上，他在你们宿舍住过吗？”
“好像有两次，他喝多了，我们没让他回去，就对付着和我们挤着睡。”他想了想，回答说。
在山下的士兵中，李远山和老兵的关系最好，尤其是许拙和关咏。他们都酷爱钓鱼，只要天气许可，他们总会找白天的时间出海。冬天海岛气候寒冷，他们不再钓鱼，改为喝酒。李远山酒量不错，这也颇得士兵们的好感。
在方伟明的记忆里，李远山到山下的时间都是在白天，晚上他从未来（言情小说网：www. ⑥㈨⑥㈨xs.cc）过。一般情况下，李远山都会在山下吃完晚饭才回观测站，山下的伙食多少比观测站丰盛些。
有时，他也会把一些钓上来的鱼带回山上。他很少谈及和同事的关系，所以方伟明对他在山上的情形不甚了解。不过他以为，像李远山这么随和的人，无论在哪儿，都应该是个受欢迎的人。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本该受欢迎的人，却惨遭毒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