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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圣水镇

2019-08-23    作者:安德烈德安    来源:www.9969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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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年代的圣水镇,其实已经是辽东南地面上名声远播的一座古镇。大画家邵宇和上将周桓都出生于这个坐落于黄海岸边的小镇。连古镇第一中学的题字都是郭沫若的手迹。此时的圣水镇第一中学,初中和高中还没有分开,所以每年考入这所中学的初高中学生来学校报到时,校门内外总是显得十分喧闹热烈。而每年这个时候,也是圣水镇山上的香客和香火最旺的时候。远近三村五堡的父老乡亲,在这个时节把考入中学的孩子送到学校报到之后,都无一例外的带着孩子一起去山上的天后宫拜孔子、拜文昌帝君,同时再拜关圣帝君和观音。而每逢这时,山上紫阳宫的道长贺延芳也是最忙的时候。因为很多学生的家长都是贺道长的信徒,而贺道长又从来没有对任何贫穷自卑的农民家长们有过一点点怠慢。每年学生开学报到的这天,贺道长无一例外的从一大早就开始和徒弟们准备烧制成堆的馒头大饼。当家长们带着学生在各大殿上完香,天近中午,就会在紫阳宫的围墙内,每人领到一份免费派发的馒头大饼。这一刻,是家长和学生们最快乐的时候,也是贺道长与弟子们最欣慰愉快的时候。而今年的这一天,贺道长的紫阳宫除了正兴高采烈的吃馒头和大饼的家长和学生,还有另外一个既非家长也非学生的身影。站在紫阳宫院内大白果树下的青年男子,是欧阳子贤。遵照恩师江禹庭的指示,欧阳子贤在新生和家长报到的这一天,来到了紫阳宫:这个当年曾经是江禹庭和宋春梅的父亲时常流连忘返的地方。而紧随在欧阳子贤的后面,另外一个贺道长觉得面生的五十几岁的男人,也正步履儒雅的走进了紫阳宫的院内。这个文质彬彬的瘦老头,是圣水镇孤儿院的院长:梁振波。刚刚经历了三年困难时期的中国,很多农民和社会流民因饥饿和疾病死亡,而圣水镇的所在地也并未能幸免于难。很多挨饿的农民夫妇为了留住自己的后代根苗,拼尽仅有的力气和精神,为自己的孩子找到一点可以维系活命的食物。而他们自己往往因为为了保住孩子的性命而挨饿死亡。农民因为农耕意识的影响,当然更看重男孩,所以三年困难时期过后,许多死亡的农民却留下了一大批无所依归的孤儿。而这些孤儿里面大多都是男孩。政府为了安置这些无法独立生存的孤儿,在圣水镇建立了一所向阳孤儿院。本来在县委宣传部工作的梁振波就被委任为向阳孤儿院的院长。

  此时此刻,梁振波站在紫阳宫的院内,注意到了气度不俗的欧阳子贤。欧阳子贤也感觉到了站在身后的梁振波,他转过身来,似有若无的微笑了一下。梁振波却在这一瞬感觉到了欧阳子贤这清秀的面孔上面有种自己似曾相识的神态。可他不记得是不是见过这个气色朗润的青年。实际上梁振波当然没有见过欧阳子贤,但他和欧阳子贤却有着他们两人都不可能知道的特殊关联。欧阳子贤的母亲,其实正是梁振波的姐姐。只是,梁振波出生不久,就被过继给了本家同姓的一对没有孩子的夫妻。而后来这对夫妻又搬离了原来的住地,所以,梁振波长大以后,其实并不很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世。而欧阳子贤,正是他血缘相连的外甥。

  道长贺延芳此刻正从三官殿缓步迈出,身后跟着他的两名弟子和几个年老的居士。很多学生家长看见贺道长已经做完斋醮法事来到院内,纷纷起身合拳顶礼,向贺道长致谢。贺道长向众人合拳还礼之时,留意到了立于白果树下的梁振波和欧阳子贤。贺延芳感到此二人非常面生,或许是来自外地,与圣水镇周围的面孔很有些不同。他想当然的认为这是一对从别处来的身份不俗的父子,因为很显然两人的气质都十分的文雅秀润,神情又颇为相像。可是,他又觉得这个年轻人不很像是一个高中学生,因为显然举止气度相比于高中生要成熟深沉很多。

  贺延芳目含疑问和敬重的行至梁振波面前,合拳行礼:“两位信士好,请原谅我不知如何称呼你们父子,欢迎你们造访紫阳宫。我是这里的道长,姓贺名延芳,有什么需要我帮助两位的,请不要客气。”

  欧阳子贤有点慌乱的对道长施了一礼:“道长好……可是……;我……”

  梁振波院长倒是沉着的微笑着对道长一拱手:“贺道长,打扰了。我叫梁振波,其实我和这位年轻人也并不认识,我们只是碰巧一起来到了贵观,也算是有缘。呵呵……”

  说得贺延芳和欧阳子贤也笑了起来。欧阳子贤收住笑容,神色郑重的看着贺延芳:“真是幸运,贺道长,我刚进贵观,就得见您老的风采,甚至您还给我安排了一个干爹,看来圣水镇和我的缘分是注定的。”

  欧阳子贤的话让贺延芳和梁振波同时愣了一下,又一起会意的笑了起来。

  贺延芳又对梁振波肃色合拳道:“梁先生,您的大名真是如雷贯耳了,我也是近几天听说的圣水镇建起了孤儿院,您应该就是梁院长了。”

  梁振波对贺延芳颔首微笑着:“贺道长,要说如雷贯耳,那可要首推您老了。我可是听闻您的大名多年了,只是直到今天才有幸亲睹道长风采。”

  “过誉了……过誉了……”

  欧阳子贤把目光从梁振波脸上又移至贺道长的道袍上面:“道长,我其实今天是特地来拜见您老的。我的恩师江禹庭先生,应该是您老的旧交,他十分的敬重您的人品和学问,我在动身来圣水镇前,恩师专门交代我第一时间上山拜访您老。”

  “哎呦!江老师的学生!能够让江禹庭先生亲自交代上山来见我的,看来是江先生最得意的门生了!江先生得此玉树临风的门生,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道长,恩师嘱咐我代他问候您老人家。只有等他有专门时间时,才会专程来紫阳宫拜访您!”

  “好好好!我把江先生引为平生知己,真是有些想他!小伙子,您还没有告知我您的大名啊?”

  “失礼了,道长,我复姓欧阳,名子贤,老家龙华山龙河镇。我也是刚刚来圣水镇中学报到的,在这里做一个教书匠。以后还要麻烦道长多多指教和关照了。”

  “哎呦,哪里哪里,欧阳老师,梁院长,就请到客房坐坐,请!”

  梁振波一直瞪大眼睛听着道长和欧阳的对话,此时,有点意外而惊喜的拉住欧阳的手:“小伙子,原来你竟是江禹庭的门生!我们可真是有缘!以后我们同在圣水镇,可要多亲近亲近了!”

  “怎么?梁院长和恩师很熟?”

  “是哦!何止很熟哦?我和江禹庭先生可是多年的老朋友喽!”

  “哦!那真是太巧了!如果恩师得知我和您老在这相遇,不知他会如何欢喜!我会写信告诉他的。”

  “小伙子,当年在圣水镇,我和江先生,还有现在在市文化局的宋局长,那可是桃园三结义的关系,铁三角哦!”

  欧阳子贤的脸色肃然一沉,凝视着梁振波:“宋局长?文化局的宋局长?他是不是有一个女儿,师范学校毕业的?”

  梁振波一愣:“是啊!是啊,你们认识?”

  欧阳子贤一边随着道长迈进客房,一边低声道:“如果真的碰巧宋局长的女儿也在大连师范学校就读过,我想她或许就是我的同班同学宋春梅。”

  “哎呦,小伙子,恐怕真的是了。应该这个小姑娘是叫宋春梅。她早已经在市里的群众艺术馆上班了,据我所知该是已经结婚了。你的恩师江禹庭,我记得参加了宋局长女儿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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