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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郑思远带来的好运

2019-08-23    作者:安德烈德安    来源:www.9969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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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历一九六四年,郑思远的妈妈宋春梅完成了一部中篇小说:平壤来信。这部小说在人民文学发表后,迅速引发了强烈的轰动。整个江城的人几乎都在传阅这部小说。这部描写中朝人民深情的小说,让宋春梅一跃成为名震全国的青年女作家。很快这部小说被翻译成朝鲜文在平壤出版,并象一股旋风般席卷了朝鲜读者。宋春梅去省里参加了这部小说的讨论会后,又被邀请加入赴朝代表团访问朝鲜。每当郑安林抱着儿子出现在大家面前,人们都热情的高昂的向他们父子俩打招呼道贺。连宋春梅的父亲也跟着热闹起来了,开会的时候,大家总是兴奋热烈的对宋局长谈他女儿小说的事儿。宋局长对女儿的小说倒是并没有很多的关注,但是对于外孙思远,那却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连老伴都觉得这个当老爷的还真出人意料的喜欢起小孩来了。这大半生过来,还就没发现过这个局长大人如此喜欢过小孩。难道真的是人老了?而和宋局长同样爱着郑思远的,还有思远的爷爷。这个朴实的农村老头,是真把孙子当做自己的性命了。只要老亲家把孙子抱走超过两天,老郑头就开始坐卧不安了。反倒是儿子安林却真没有把这孩子看得像星星月亮似得。连儿媳妇春梅也并没有把这孩子当做什么要命的心肝宝贝,就算出去开会和出国,也没有怎么严重的想孩子。郑思远生来面如冠玉,巧笑倩盼,无论在爷爷还是外公的怀里,那一双白皙的小手,总是恰当适时的抚摸在老爷子的脸上。而老爷子的一声呼唤,又总能唤起小思远那天真无邪的回应。如此一个天赐尤物般的男孩,也就难怪他的爷爷和姥爷视如性命了。

  娶妻生子后的郑安林,工作更是做的有声有色,文学和美术作品,在省内的名气也是越来越大。爱人宋春梅的小说轰动之时,也是郑安林幸运的成为一名共产党员的时候。入党后的郑安林,更是积极的追求政治进步,每天都腾出专门的时间,强化自己的政治学习。进入公元一九六五年的秋天,政治上进步神速的郑安林,已经被正式升调到了市委的宣传部。换入新的工作岗位的郑安林,更是全身心的扑到了文化宣传和政治学习上。到一九六六年文革开始的时候,郑安林已经是全市宣传工作做得最出色的年轻共产党员,而且被评为了全省的青年标兵。当文革在全国整个铺开的时候,郑安林已经是本市革委会的副主任兼文革工作小组组长。郑安林,已经从一个农村知识青年、从一个文学艺术青年、从一个踏实质朴的农民的儿子,华丽转身跃为社会政治浪潮中的弄潮者。他已经成为他所在的那个时代的大权在握的成功男人。

  当宋春梅慢慢从自己小说获得的巨大成功中冷静清醒下来的时候,蓦然回首,却发现自己的丈夫已经在转眼间蜕变成了与以前的郑安林迥然不同的另一个更成功的让人仰慕的男人。甚至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心绪和思想时,他的丈夫已经在一夜之间成了一个人人敬畏的红人。宋春梅感到了对郑安林的敬佩,她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可是,她也感到了某种意外和吃惊。因为她真的没有想过自己的丈夫竟然是如此一个具备政治头脑的人。这让她感到太费解了。她从未料到过自己的丈夫竟然是一个有着驾驭政治权力的潜质的人。她甚至觉得郑安林变得让她感到陌生和不认识了。但郑安林,对妻子的工作和创作,却是一如既往的支持和鼓励,对妻子和孩子的生活和健康,仍然是那样无微不至的负责和呵护。虽然一直以来,宋春梅对夫妻的私房生活一直感到遗憾和不满,可是,每每念及丈夫对自己的关心爱护,心里还是觉得很安慰。如此,对丈夫的先天男子器官的短小,男性能力的偏弱,也就渐渐不放在心上了。毕竟,一个女人一生得一知己不易。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滚滚洪流,带着大街小巷里此起彼伏的高呼,带着来自工厂学校农村和部队的呐喊,带着如红色海洋般漫卷的红旗,带着人们的疯狂与热情,在广场上,在操场上,在会场上,在整个中国所有的地方,把所有的人冲进了那个时代的革命熔炉。而在这座革命的熔炉中,率先被锻造成钢枪的,是宋春梅的丈夫,郑安林。

  而注定要在这场山呼海啸的浪潮中被冲击的,是宋春梅的父亲,文化局的宋局长。他没有配合革委会的调查和红卫兵的审查,他没有揭发在省委工作的他的老领导张老的问题和错误。他面对文革工作组的质问,竟然有些气愤的陈述了张老为本市的文化和教育曾经付出的辛苦和心血,他甚至表明了自己对张老人格和品德的敬重。可是,他的表白给他带来了灾难,他被正式下达了隔离审查的通知。

  当宋春梅在市委大院找到郑安林的时候,郑安林已经好几天没有回过家了。他现在拥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他现在拥有甚至完全由他控制的会议室,他几乎成了全市目前最忙的人。他的手下让宋春梅在会议室等了几分钟之后,他走进会议室坐在了妻子的面前。

  宋春梅疼痛而灰色的目光直视在丈夫的脸上。这张憨厚质朴方正的脸,此刻,对于宋春梅,变得陌生了。宋春梅觉得自己的心和嘴都在颤抖,她觉得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郑安林眼睛看着自己的手,声音沉沉的:“张老的事,其实,已经十分的严重。我想,你可能也了解了。可是,父亲的强硬表态,几乎堵死了他自己的退路。既然现在已经是这样的形势,父亲又何必替一个基本被定罪的人辩解呢?就算不作揭发,也可以先保持沉默啊。可现在搞成这样,我要帮他都很难了……”

  宋春梅的脸色煞白,她看着自己的丈夫,感到是如此的震惊,如此的难以置信,她的嗓音在抖动:“郑安林,我了解我的父亲,我了解我父亲的为人。我知道我的父亲不会违背自己的良心说话的,我不相信我的父亲是错的。只是,对于你,对于这场史无前例的运动,我宋春梅,恐怕真的很难理解,很难感到激动了。我不明白上面和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但是,我只希望,你们不要用莫须有的罪名,用不存在的材料,去侮辱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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