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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哀
“记得，十四岁之前……”丁霜摇摇头，“这么样开场不好……总觉得是在编故事。”
“可是，”丁霜又说，“人生本就是无数个故事。”
所以丁霜又说：
“记得9岁之前，我家是开酒馆的。父亲做事诚信，酒馆生意一直红火。8岁那年，我有了个小妹，很可爱的女孩子，我们全家都宠爱她。”
老石算算时间，十年前老头刚去世，他还没上山，还没遇见瓶子。
“原本我们若一直这样生活多好。”丁霜的眼神多了一抹灰色。
“9岁那年，父亲送我去省城读书，他说城里的先生眼界宽，能教出好果子。父亲是个生意人，却希望我能入仕，长长祖先的门脸。”
“读书好啊！”老石说，“读书的孩子总不会太坏。”
“可是那一年，一切都变了……”丁霜闭上眼睛，缓缓睁开。
“我还能记得那天先生在讲‘民主’和‘科学’，好像那一天的所有事我都记得特别清楚。那天中午我吃了牛肉捞面，那天有戏班子在学堂附近唱戏，那天有很大的风，吹得梧桐树枝叶沙沙……”
石程虎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那天突然有人到学堂报信，说爹爹死了。”
丁霜眼盯着老石，又好像没在看他，他说：
“从省城到家有五天路程，所以待我知道父亲的死讯，应该是五天后了。可我一直觉得父亲是那天死的。那一段时间，甚至我会以为，如果信使永远不报来丧讯，父亲就永远活着。”
老石缓舒口气，想说什么但没有。
“父亲是吊Ẃẃw.➒➒➏➒ẊṤ.CṎḾ
死的，他在夜里把自己挂在房梁上。”说到这里，丁霜竟然有了浅浅的笑意。
一个人笑的时候，并不一定是欢乐，也可能他悲伤得深入。
老石看着这孩子在笑，不由得心疼起来，但他还是禁不住问：
“好端端的，你爹爹为什么要上吊呢？”
丁霜的眼神凌冽起来：“温关飞！”
“啥？”老石被少年的眼神吓得一激灵。
“因为一件传家宝。”丁霜摇头说。
“传家宝？”
“那一年镇子来了一个将官，听说我们家有个传家宝，便差人来取。”
“这也太霸道了吧？！”老石气愤道，但同时，他的心里已经想起什么，他强忍着冲动，等少年说完。
“我家并没有传家宝。”少年说，“尽管父亲经常在酒桌上吹嘘，说祖上传下宝贝，宝贝庇护着酒馆的生意。但我是他儿子，我知道我们家并没有什么宝贝。”
“所以那将官无论如何都什么也得不到。”
“无论如何？好一个无论如何！”丁霜咬牙道，“温关飞正是用这四字逼死了父亲！”
“娃子……”老石想找字句安慰丁霜，最终却只挤出两个字：“节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