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事发东窗
叹 梅
—— 北陵老虎
昔日百草园，腊寒萌白蕊。本应傲霜香五府，引得紫鸢归。
无意觊春雨，哪料春早菲。冰萼不堪东风暖，暗香猝于雷。
柜子外面两个男人放荡的嘻笑声，就像是一句句让人五内俱焚的咒语，烧得杨菲菲的理智一大块一大块的化为灰烬。在最后那根支撑天穹的柱子被烧掉的同时，她也抬起了脚，咣噹一脚踢开了衣柜的门，将柜子里的尴尬瞬间释放到整个卧室，乃至整个世界。。。
呈现在眼前的一切，虽然是刚才在柜子的黑暗中，在眼前被播放过一万遍的场景，但现实却比恶梦还要可怕。两个赤身 裸 体，像麻花一样缠在一起的男人，撑着两双大眼睛抬头看着从天而降，五官已挪位的杨菲菲，还有从柜子里慢慢站起来，一脸惶惑的舒静嫙。。。
屋子里静极了，只有空调机那微弱的呼呼声。。。
哥，这就是你要送给我的幸福吗？
杨帆缓过神来，，菲菲。。你听哥说。。
住口! 你不是我哥! !你是个衣冠禽兽! 是这个世界上，最下流无耻的变态同 性 恋!!!
我。。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同 性 恋，但我喜欢的只有毛毛一个! 从你们刚上大学那年看到他开始，我就。。我就。。我就很喜欢他，之后，之后也是。。。
杨菲菲厉声问，你喜欢他？你喜欢他你干嘛还千方百计撮合我们？然后你们又背着我和嫂子干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你。。干嘛要跟我抢。。菲菲她开始大声的嚎啕。。
我。。。
这叫乱 伦! 叭叭两记像烧红了的烙铁似的嘴巴，杨帆和毛毛的脸上，反一记正一记，一人一个巴掌印! 不要脸!!!
泪流满面的舒静嫙紧走两步，拉住了杨菲菲，别打了，打也没用啊。。都已经这样了。。。
杨菲菲朝两人狠狠的淬了口愤怒的口水!我恨你们!!! 她疯了似的哭笑着，转身往外屋跑去，开门就要下楼。。。
舒静嫙一看这下可了不得了! 这要是让大家知道了，这天还不塌了呀!! 她用那无比哀怨的眼神看了床上还衣不蔽体的两人一眼说，我去拦住她，不能让她把事捅出去!你们，你们马上也来! 说罢她也一阵风似的紧追而去。
毛毛看着满脸写满罪过与自责的杨帆，再想想菲菲她那悲愤绝望的哭喊。。。他默默的把衣服套上，哥，，这事与你无关，都是我惹出来的事，我去找菲菲去，要杀要打随她。。。
毛! 你说什么呢! 这不是你的惹出来的事，是我，事都是我惹的。毛，别怕，天塌了，哥也顶着!反正也逃不过了，那就硬着头皮去面对吧!
哥，这事还是得从长计议，我看先把菲菲找回来，当面跟她还有嫂子请罪，如果能得到她们的宽恕，这事还可能有转机。不然，我们大家都全会毁了的。。。我这就去找菲菲去。。
也只好这样了，我也去！
杨菲菲下了楼，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树淌着泪。。。怎么会是这样？天呐，过几天就要跟自己结婚的那个男人，爱了多少年的男人，竟然跟自己的亲哥哥。。。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嘲弄！无耻！！想到这，她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的向楼上扔去！叭的一声，窗户上的一块玻璃碎了。但，砸到的却是别人家的窗子。
楼上的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忙推门到阳台上来向楼下观瞧，是你砸我们家玻璃吗？？你个丫头疯了吧？大过年的惹得人家骂你！你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
杨菲菲心里这正鬼火烧心，肚里子都快开了锅了，一听楼上在那开骂，这火就像是烧着了的油锅似的，轰的一下！就从鼻子眼儿里喷了出来！你骂谁没娘教的？！我就砸你家玻璃了，你能把我怎么的！！说罢她又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嗖一下朝楼上又撇了过去！这回，倒是砸准了，砸到的是自己新房窗户上的玻璃。。。
舒静嫙追到一看，哎呀，，就知道你会这样，，菲菲。。别闹了，别闹了。。。她又抬头冲楼上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呀，，我一会儿就赔你的玻璃，，对不起。。
楼上重重的哼了一声，进去了。菲菲。。。你先别恼，，来，，回楼上来，有话不能在这里说呀。。。
偏不！！嫂子？你能容得下他们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来？？？啊？？？
嘘，，，小声点儿。。。菲菲，咱回屋说，啊？这事，是绝对不能让其他任何一个人知道的，不然，这事可就大了。。。我们往后的日子，也别想过了。。
不过就不过，，呜呜。。。我也不想过了！！杨菲菲扭头就跑
这时，毛毛和杨帆也赶到了。。菲菲。。。你听我说，杨帆快赶几步拉住了杨菲菲的胳膊。。。
不听不听不听！！你这个不要脸的流氓！她挣扎着想摆脱杨帆那有力的双手。但一个女孩子，能有多大力气，哪里脱得开身呢？于是，她张嘴就往杨帆手腕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杨帆忍着不出声，但这把边上的嫂子心疼坏了，毕竟是自己丈夫呀，不管做错了什么事，这日子难道就不过了？菲菲，，别咬了，你看你把你哥都咬出血了。。。说着，她也哽噎抽泣起来。。
杨菲菲松开了嘴，慢慢抬起头来看着脸都憋红了的杨帆。。。
毛毛这时走了过去，一脸歉意的说，菲菲，，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不关杨帆的事。。是我太胡闹了，你原谅哥吧？你让我干什么都行，真的。。。
杨菲菲推开了毛毛，哼！！别跟我说话！！恶心你！！！
我。。。 。。。菲菲。。
别叫我！！你这个流氓！！这么多年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呢？？啊？？在学校时，别的男生都找女朋友，就你不找。一直以为你不找女朋友是眼光高，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原来是个同 性 恋？？
我。。。毛毛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杨帆一看毛毛那愁困的神态，连忙说，，不是的，不关毛毛的事，都是我不好，是我撩的毛毛，是我没事就去找他。。。
住口！！！杨菲菲一听他哥还敢给毛毛辩解，这刚压下去点儿的火又猛然窜了上来！你们。。你们这俩个败类。。我不会原谅你们的！！她捂着脸扭头就往大街的拐角跑去。。。
大家都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时，杨菲菲已经跑到大街口了，毛毛拔腿就追。。菲菲。。你等一下。。听我把话说完。。。
到底还是男生的腿脚快，毛毛他不几下就追上了杨菲菲，把她拉住了。。菲菲，，如果你不肯原谅我，那我就在你生活里消失好了，但这不是杨帆的错，你原谅他吧。。
舒静嫙也追了上来，，妹子你要冷静啊，这事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呀。。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家里的脸面往哪挌？别人会在背后怎么说你？要是别人知道了，嫂子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我们大家拿什么面目去见人？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都会犯这样或是那样的错，犯了点错，这日子就不过了吗？好在，，，好在也不是到外面去乱来，，就算是男人在外面做了些什么，我们又能拿他怎样？只要他们好好改过了，也就先原谅了他们吧，让他们将功补过，啊？
舒静嫙顿了顿又说，这事只要我们都不说，那大家的日子就还能向从前那样的过。如果走漏半点风声出去，，那我们这一大家子的生活，就全毁了呀。。妹子，你要冷静啊。。
嫂子。。你在说些什么呢？啊？！！他们。。就这么轻巧的放过他们？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不！决不！！你们让我自己一个人静一静！！说完，她捂着嘴扭头就跑。
杨帆想再拉住要跑开的妹妹，但迟了半秒。他紧跟着杨菲菲往大街拐角奔去。
就在杨菲菲往前冲出不到十米，好几辆摩托车又一阵风似的从众人身边飞过，在转弯处来了个急刹车然后一把方向朝杨菲菲狂奔而去的那个方向鱼贯扑去。。。
一辆快速行驶的小轿车，猛然看到这直直冲来的摩托车，惊得他本能的一把方向往右一打，不想，这却撞向了同侧跑来的杨菲菲和紧随其后的杨帆。。。
也就差那么1秒，那辆车与杨帆擦身而过撞向路边一棵大树的时候，杨菲菲却两脚离地腾空飞了起来，在空中侧着身拍向车的挡风玻璃，嗵的一声巨响之后，一切都静了下来，连肇事车的发动机都熄火了。。。
大家都傻了好几秒。。。然后嗷的一声，大家又扑向滚落车后的杨菲菲。。她侧躺在马路上，双目紧闭，手脚都在不断的颤抖，身体微微的蠕动着。。。
菲菲！！！！菲菲！！！！菲菲。。。你醒醒。。。你吓着我们了。。。三人的眼泪哗哗的淌着，豆大的泪水一粒接着一粒的掉到地上的浮灰里，变成一个个的小泥球。。
杨菲菲艰难的睁开了眼睛，颤抖着双唇，用那微弱的声音跟杨帆说，，哥，，我不要死。。。我还没，，没跟毛毛，，结婚，我还没，，没，，穿那件，，那件。。。话还没说完，她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毛毛和杨帆都已经泣不成声了，把她揽进怀里嚎淘着。。。菲菲。。我的菲菲呀。。。菲菲。。。
一般都说男生心硬，遇事不乱，处变不惊。但这不适用于所有男生，也不适用于男生遇到的每一件事。面前的这两个男人，不知道是心里的愧疚还是被菲菲她满襟鲜血的样子吓坏了，已经完全没了平日里的主张。。。这可是从小一起长大，天天跟自己抢好东西吃，没事就钻到自己怀里撒娇的亲妹子啊！！这也是同窗多年，一直相互关照一起打闹，马上就要嫁给自己的老婆呀！！！
这回还是舒静嫙比较冷静，掏出手机拔通了120急救中心。。
菲菲这一昏迷，就再也没醒过来。那件她精心挑选的嫁衣，那件白净飘逸得像云朵似的嫁衣，她到底是没能穿着，由爸爸和哥哥陪着，走上红地毯。。。
杨家、毛毛家的天，都各自塌了半边。悲伤的阴霾笼罩着所有人，大家于事无补的嚎啕着，捶胸顿足着。。。
妈妈端着杯热牛奶敲了敲毛毛的房门，，敲了半天也没人答应。她长叹一声，擦去眼角的泪水推门进去了。儿子，，你不吃东西，好歹也要喝口水呀。。。
毛毛躺在床上，两眼盯着天花板。消瘦的脸上，象拉了三天肚子似的，全都陷了进去。虽然窗外那明媚的阳光照在他床上，但也无法驱散他深深的自责，依旧是一言不发。
儿子。。。妈知道你心里难过，但这又不是你的错，受害最大的也是你呀。。。
不，，妈，，是我的错。。。是我。。都是我呀，菲菲临走还说，她还没跟我结婚。。还没。。毛毛他说不下去了，这悲痛哽咽得他再也说不出来一句清楚的话。。。
妈妈心里一酸，放下牛奶掩面出了屋，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就再也忍不住，又放声的哭了起来。。。万志强还有万芳万勇都不知道怎么好了，大家只能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那揪心的哭泣。
站在门外，刚想敲门的舒静嫙听到屋里这愁云惨雾的哭声，泪水又从她肿得像桃子似的眼睛中往外掉。。她擦了擦眼睛，咚咚咚，敲了几下门。
万勇打开门一看，哦，，是嫂子来了，快进来吧。我阿姨又在哭了，你快劝劝她。
舒静嫙跟屋里的人打过招呼，走到林月身边蹲了下来。林阿姨，，您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大家都要节哀呀，她掏出手绢，给林月擦去脸上的泪水，不断的安慰着她。
林月只好点点头说，小嫙呐，那边情况怎么样？我今天都还没过去看看。。。
明天，，明天就火化了，公墓里地方也安排好了。。。阿姨，您都这样了，今天就别过去了。啊？明天上午9点，派车来接您跟毛毛。阿姨，毛毛呢？他怎么样了？
妈妈往屋里一指，他都三天没吃东西了，不吃东西也就算了，，水都不喝，这不就是不想活了嘛。。。呜呜。。。妈妈说到这，又呜咽起来。。
阿姨，他这也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心里难过。我去劝劝他，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
舒静嫙进屋带上门，走到毛毛床边，搬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看着床上尸体一样的毛毛，一时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毛毛，我知道你心里这个坎儿还过不去，一定还很自责。但这也不是你愿意的，这都是命。。。你这样什么也不吃，水也不喝，也不是个办法呀。菲菲她其实已经原谅你了，不然她怎么会说她还要跟你结婚呢。。明天，菲菲还等你送她最后一程，你要挺住啊。。。
毛毛他微微的摇了摇头，还是不说话。
毛毛，，你不知道，你这样不吃不喝的，杨帆也这样，万一你们谁要再出个好歹，让大家还怎么活嘛。。。舒静嫙用手绢擦了擦眼角又说，我们两家，再也经不起这样的事了，我已经失去一个亲人了，我不能再失去我的丈夫啊。。呜呜。。
一听到杨帆也是水米不进，毛毛心里又剧烈的疼痛起来,如似油烹！虽然心里汹涌着，但表面上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是眼神变得和刚才不一样了。刚才是死灰一样的静滞，现在却像是在用棍子捅着那堆灰烬似的，里头泛起了星星点点的余烬，好像用嘴一吹，就马上会着起来。。。
这些被舒静嫙看在眼里，她转【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⁹₉₆₉xs.com】而幽幽的说，我明白，我明白杨帆在你心里有多重要。他在遭罪，你心里也一样跟着难受。你们别再惩罚折磨自己了，你们在折磨自己的同时，你们身边的人哪个又能逃得过去？？够了，别再这样了。我向你们保证，这事我以后都不会再提起了，我会很快把它忘掉。我们的生活还将继续，至少不会变得更糟。
毛毛听舒静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很艰难的挪了挪自己那虚弱的身体，嫂子，事情变成这样，用什么来惩罚我，都不为过。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我只是想保住杨帆。。。他前程似锦，以后一定会大有所为的。我这一介草民，死了就死了吧。
毛毛。。你不能这么说。。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嫂子都没把你当成过外人。可能，舒静嫙惨笑一声，，呵呵。。可能，在你和杨帆之间，我才是个外人吧。。
嫂子，你这么说，我真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了。。杨帆选择你，不是偶然的，更不是随随便便的决定。是大家都知道你有多善良，你是那么的贤淑，好得让人不能不选择你。说着，说着，毛毛哭了，嫂子，请原谅，我不是故意的，我内心也有挣扎，但有些时候不能自控。。。放心吧嫂子，以后跟我哥，好好过，他会疼爱你的。
毛毛。。。嫂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几天，你哥他躺在床上跟傻了似的什么也听不见，怎么叫他他也不答应，但林阿姨到家说起你的时候，他听见了，那眼睛马上就亮了，就，，就跟你刚才的神情是一模一样的。。唉。。嫂子也在想，是成全你和杨帆，还是。。。还是。。。
不！！嫂子，我求你了，你别再这么说了，我承担不起。。
但。。。但你哥他，，他什么也不吃，水也不喝，，这样他会。。
嫂子，，我去，我去跟他说。。。
毛毛，你自己现在还这样呢，你怎么可以去呢？不行不行，我不能让你去。。。
不碍事的，，我喝杯牛奶，我跟你去。说完，毛毛一咬牙将自己撑了起来，颤颤巍巍的拿起床头柜上的那杯牛奶，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毛毛。。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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