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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山子起来的时候金姐正化妆呢，山子吃了两口剩饭，有点儿馊了，可山子也不嫌，肚子早就饿瘪了。
“一会儿我去军区打听打听，你搁家里等我好消息吧。”
山子吃了饭给碗筷收拾了。金姐的小屋子虽然不大，可叫她拾掇的窗明几净，一个头发丝都没有，家具都是缺门断腿儿的，擦得也是不着一点灰，这哪儿像一个风尘女的屋子啊。山子把桌上的东西都拿起来瞅瞅，上边有的还写着洋文，可惜山子大字儿不识一个，别说洋文了，就是汉字儿也不认识。
金姐挺快就回来了，可后边还跟着个汉子，一进屋瞅见山子，那汉子愣了一下，“这咋还有别人？”
“噢，这是我弟，山子，你出去一下，姐有点儿事儿。”
山子闪了，一会儿又折回来，搁窗沿儿底下听着屋里汉子吭哧吭哧和金姐压低了的浪叫。
汉子走了之后，山子进屋，金姐正洗下边呢，瞅见山子进来，赶紧拿毛巾挡住，“等会儿的，我这就好。”山子大大咧咧的坐在凳子上，“还不让瞅啦？嫌我穷啊，我哥头前儿一下给了你四块大洋，才玩了一回。”
“不是……”金姐也不多说了，夹着腿侧着身儿，煞白的脸上挂了两朵红云。
“老弟，我给你问了，你哥还搁里边儿关着呢，说是要等上边的大官来问话。”金姐穿好衣服，绾着头发说。
“那他咋样了？挨打没？他们给他上刑没？”
“这倒不清楚，没人瞅见，都是那个叫张解放的自个儿进去，连哨兵都没有，估摸着是没有，大官来之前他们不敢乱来，你就放心等着吧。”
“那大官来了会把长锁哥咋着？”
“那就备不住了……哎，我有法儿了，你去截车告状吧，古代人们有了冤屈，都是去拦着当官的轿子伸冤，只要你把事儿说通了，说明白了，咬死就是他张解放人面兽心，为了当官不认老娘，还陷害同乡，这共产党倒不像是那徇私枉法的，去试试吧？”金姐给他出主意。
“我也不知道哪个是当官的车呀，那要是截错了咋整。”
“我知会你呀，可就是那大官不知道啥时候来，你得等。”
“那怕啥，为了我哥，叫我干啥都行！”
“瞅着你俩这么恩爱，真是叫我眼热，我咋就摊不上这么好个爷们儿呢。”金姐一脸苦笑，“还有，我这得做生意，白天你得出去躲着，天黑你就睡我床底下吧，别闹出动静就行，省的你搁外边儿瞎溜达。”
金姐指着盘靓条顺的身子，又会拾掇自个儿，都不用吭声，那好色的爷们儿就一个个的往上扑，一宿就接二十个，多了再来就拒之门外，越是这样，生意越好，巷子里都知道她金姐的名气，没媳妇的光棍想着一亲芳泽就拼了命的赚钱，有媳妇的叫媳妇管着，过来过去的过过眼瘾，瞅着金姐前凸后翘的身子骨，白皙水嫩的脖子，恨不得扑上去啃上一口，再合计合计家里那个奶子垂到腰上的黄脸婆，也只能个各儿咽口吐沫完事儿。有时候金姐搁屋里接客，窗户外边就为了一群听房的人，一个个红着脸流着汗，胯裆里支棱着一个不能安分的棒槌。
山子躺在床底下，瞅着金姐脱了高跟鞋，一双蹬着懒汉鞋的大脚丫子甩了鞋扑上来，臭味呼一下就散开了，把金姐香粉的味儿给压下去了，那双大脚一前一后抬起来，裤衩子就褪下来了，山子侧过脸，连那汉子的脚背上的毛都瞄的一清二楚，头顶的床板儿嘎吱一声，金姐轻呼“慢点！”
“骚货，镇（这么）紧！”汉子开始卯足了劲儿晃床板，床单上的吊穗在山子脸上扫，那汉子的脚一会儿上去，一会儿踩地下，约莫有一刻钟，才吭哧吭哧的叫唤了几声，下床提上裤子蹬上鞋给钱走人了。
等得这两天，山子就这么听着头顶一个接一个的爷们儿上来下去，打头听着听着就发射了，到后头听着听着就睡着了。金姐不在，他就出来透透气儿，喝口水撒泡尿，远着听见金姐的高跟鞋回来了，就赶紧躲进去。这回金姐没带爷们儿，“山子，赶紧，我瞅见有当兵的清路呢，估摸着是有大官要来！”
山子窜出来光着膀子就往外蹽[ẆẆẅ.ẎaṅQḯṉgḈṳn.ḉṎṂ]。
街道两边全是看热闹的老百姓，山子挤到头里，一条长的没边儿的队伍正打街上过，先是走着的，后边跟着的骑马的，还有坐着小汽车的，金姐搁后边给他指，那车，那车牌是零零一号，指定是大官坐的车！山子瞅准了空当，窜过去不管不顾就要往车头那跪，要不是车开得慢，就直接照着脑瓜子碾过去了，山子抱着保险杠，叫车顶了个仰八叉。
“干啥的！”前边的队伍一下子就涌过来十好几个，齐刷刷的枪口对着山子。“老总别开枪，我是好人！”山子抱着脑瓜子吓懵了。
车里下来一个穿着黄军衣的汉子，大热天的还全副武装，后边跟着的小警卫员先跑过来搁前边挡着，那大官叫人都撤了，小警卫员跑过去问山子：“你是干啥的！拦我们车干啥？”
山子头也没抬就地就给小警卫员磕头，哭丧着嗓子嚎上了：“老总给我做主，我是好人，我哥叫你们的人扣了，我这才拦车喊冤呐！”
“现在是新社会了不兴这一套，赶紧起来！”那小警卫员刚把山子拽起来，“我们就是路过这儿，你要是有啥事就去军区大院里说吧，赶紧起来！”
山子愣着瞅着车队过去了，老百姓也都散了。山子悻悻地回去，金姐过来劝他，“没事，这回不行还有下回呢。”
“等不了了，他们指定是为长锁哥来的，说不准已经把长锁哥带着走了，我得去救他去！”
“大白天的就闯军营，你不要命了！”金姐拽住他，“那地方不是啥人都能进去的，听姐一句，等着，就算是死，那也得有个动静，他们不敢就这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把人给整死，给老百姓说的那话不能当放屁了。”
“那得等到啥时候！”
“再长也得等！”金姐少有的严肃，说话跟个爷们儿似的斩钉截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