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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光看着我，”黄磊注意到钟强的目光，从口袋里取出烟，给大家发了一圈，“我听你们说了半天，觉得昨晚窗外的那个人，最有可能的就该是许晓刚啊。”
“理儿是这个理儿，”钟强笑了笑，和李忆农对视一眼，“但是我昨天最先去的就是工作间，许晓刚就在里边，而且后来问他们张站长，说许晓刚没出来过啊。”
“这真有些怪，”黄磊喃喃道，视线又移向床上的许晓刚，“莫非有人比凶手更紧张？”
“话也不能这么说，”李忆农接过话来，“也许是真的有人想探听我们的想法，因为大家也迫切地想知道谁是凶手；当然，也可能真的就是许晓刚。”
“你们不是说，张海涛可以给许晓刚作证吗？”黄磊扬了扬眉。
“张海涛就不会说谎吗？”钟强苦笑。
“也是啊，到这个份儿上，咱们也没有个能真正信任的人了，真他妈的，”黄磊摇摇头，也面露苦笑，“算了，昨晚你们俩都在，咱们再理一理头绪吧。”
“其实挺简单的，”钟强轻轻叹了口气，“吃饭的过程刚才老李讲过了，我就从窗后的那个人开始说吧。”
“行。”黄磊点头。
钟强从发现窗后的人影开始讲起。当他们在追寻窗后的那个人时，张海涛和许晓刚在工作间值班，其余的四个人各自在自己的宿舍。尽管动静很大，足以扰乱每个人的心绪，但过后不久，生活又恢复了按部就班的原状。刘亮和田博文一直在宿舍睡觉，午夜零点，王新军和魏安民接班，那时，许晓刚没表现出任何异常。据张海涛讲，他和许晓刚交班后，简单洗漱，就回到回房间休息。午夜时分，钟强碰到了自称练拳完毕的许晓刚，那是最后一次人们见到活着的许晓刚。
“所有的人，无论是在工作间值班的人，还是在宿舍休息的人，整个夜里都没有听到异常的动静，我们也是一样。”钟强一口气说完，深深地吸了口烟，咧嘴笑了笑，“在这个静谧的夜晚，一场悲剧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毫无征兆地发生了，而且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掌握任何线索，除了那两页纸。”
“你倒挺能煽情啊，说评书呢？”黄磊笑道。
李忆农也哑然失笑，沉闷的气氛总算缓解了一些。
“刚才过来时，你念叨什么抛尸时间，又是怎么回事？”黄磊转向李忆农。
“哦，你说这个啊，”李忆农看了黄磊一眼，边习惯性地在屋子里踱步，边向他简单地解释了他和钟强关于谋杀过程的推断，黄磊直听得目瞪口呆。
“现在看，许晓刚应该就是杀害李远山的凶手，不然他也不会自杀。”李忆农停住脚步，继续说，“假设凶手只有他一个人，那么谋杀发生最可能的时间就是在午饭后，具体说是在他去找张海涛下棋之前。这也就意味着他关于看见李远山在水房门口的说法是彻底的谎言，是为了开脱他自己的障眼法。那么他是什么时间完成抛尸的呢？当然，可能的时间有两个，第一个，就是他谋杀后立即抛尸。我们都记得，那天大概十二点左右，李远山、张海涛和许晓刚一起吃午饭，吃完午饭，他们各自回房间，张海涛再次见到许晓刚，是在一点多，那个时候许晓刚去找张海涛下棋，还站在门口说，刚看见李远山正站在水房的门口。在这中间，大概有一小时的时间，从时间上讲，足够许晓刚完成谋杀并抛尸，因为那个时候岬角的海面上根本没有山下的人。但是这需要一个前提，许晓刚对谋杀进行了充分的准备，他在尾随李远山时，随身就携带着绳子，他绝对没有再往返山上取绳子的时间。”
“当然这种可能性也成立，可是与我们对这些人性格的分析不符啊。”钟强略微皱了皱眉。
“是啊，”李忆农点点头，“所以就有第二个可能的时间，那就是午夜。相比较而言，这个时候去抛尸，更具可行性。不过我们都知道，从观测站到岬角，步行需要十五分钟左右，就算他来回都是跑，那完成整个过程需要的时间大概也要半小时。那天许晓刚和张海涛上的是中班，因为一直到午夜李远山也没返回站里，他又顶替李远山值了个夜班。从我们已经掌握的情况看，无论是张海涛还是魏安民，都没有提到他缺岗达半小时，这不奇怪吗？难道他是飞着去抛尸？”
“所以你们才会怀疑有同谋，或者是知情人？”黄磊问道。
“的确是这样，”钟强接过话来，“但是这些组合的可能性有很多种，我们得仔细分析。”他吐出一口烟，看着两人，“假设是在中午抛尸，所谓的同谋或知情人就有可能是张海涛。如果是这样，所谓一起吃午饭以及后来看见李远山站在水房门口，很有可能就是子虚乌有，是他们商量好共同欺骗别人的，用以隐藏他们的犯罪事实。如果是在午夜抛尸，而且是许晓刚抛尸，那么极有可能是魏安民说谎了，也就是说，魏安民至少是知情人。如果是其他人完成了抛尸，那么抛尸的人彻彻底底就是同谋，张海涛、田博文、王新军都有可能。”
“牵扯到这么多人，不会吧？”黄磊露出惊愕的神情。
“我们也不希望是这样，”李忆农摇摇头，“如果能排除疑点，我宁愿相信这一切只是许晓刚一个人干的。”
“所以有件事儿我们必须得弄清楚，只有弄清楚了，才能确定许晓刚会不会有同谋。”钟强冷冷地说。
“你指什么？”黄磊疑惑地看着他。
“谋杀动机。”李忆农和钟强同时说。
“谋杀动机？”黄磊念叨着，“没错儿，这的确是个问题，你们的调查有什么【言情小说网：ẃẃẃ.6699xsw.com】进展吗？”
李忆农看着他，耸耸肩。
“黎明前的黑暗。”钟强戏谑道。
“你说什么？”黄磊像是没反应过来。
“我说现在就是黎明前的黑暗，黎明前不是一天里最黑暗的时候吗？”钟强咧嘴笑了笑，然后把目光转向李忆农，“我估计，我们离水落石出不远了。”
“但愿吧。”李忆农淡淡地说。
“你们这么有把握？”黄磊打量着两人。
“其实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谋杀动机以及嫌犯是否有同谋。关于谋杀动机，我相信，随着新的证言的出现，还有对他们背景资料的分析，尤其是破译那首诗带给我们的信息，这个困扰我们的谜团终将迎刃而解。至于后一点嘛，”李忆农冲着钟强眨眨眼，“既然已经缩小了嫌犯的范围，凭借我们的推理能力，判断出是否有同谋，应该不是件太难的事儿。”
钟强清楚，他们的调查与推理，尤其是头一天晚餐时李忆农说过的那些话，无疑起到了某些关键的作用。从某种角度讲，李忆农充分地揣摩了嫌犯的心理，用独特的方式摧毁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他对分寸与火候的把握，让钟强暗自钦佩不已。
“你们就这样，仅凭推理就能破案？”黄磊不可置信地望着两人，“以前这样的案件多么？”
“还真没几件。”李忆农思忖一下，摇摇头。
“其实这也不全是我们的功劳，”钟强抬眼看向许晓刚，“事情的发展应该归功于嫌犯和我们的共同合作。如果他不自杀，很多事我们无法做出最终的判断，他恰巧是那个最关键的角色，换作其他人——”钟强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不过这种合作的方式有点儿惨烈吧？”李忆农也把视线移向墙边。
“谁说不是呢？”钟强仰起头，吐出一串烟圈。
